不知不覺，月上梢頭。

    西屋突然傳來考了吵吵聲，看我過來了，豆芽仔立即道：“峰子，魚哥不聽我的話，你得幫忙勸勸，他不能下水，要不然很可能會像上次那樣得潛水病。”

    還不等我開口，魚哥說：“我從中午就開始收拾東西了，我必須去，我得保護把頭，上次是意外，這次我會注意，不會在出事兒。”

    我接話道：“魚哥，你聽豆芽仔的沒錯，每個人質不一樣，可能你不適合深潛，那種病不開玩笑，一個搞不好你就會留下後癥，你看家吧，安心等我們回來。”

    魚哥不肯，我無奈去找了把頭，我和豆芽仔的話他不聽，但把頭說的話他一定聽。

    不曾想，都快出發了，把頭竟然還在廚房忙活。

    “把頭，你這是做什麽？”

    “我在煮湯。”

    “這什麽湯？”

    把頭一刻不停拿勺子在鍋中攪拌著，開口道：“這是薑湯，那地方很涼，待會兒每個人都喝兩碗湯，去去寒氣。”

    冒著白汽的鍋中確實能看到幾片生薑上下漂浮，但這鍋湯的很奇怪，不像薑湯的那種黃紅，反而呈黑紅。

    就是乍一看是黑的，湊近看又是紅的，很粘稠，同時還有子藥味兒，

    把頭舀出來一碗，淺嚐了一口說：“差不多好了，把人都來。”

    在把頭要求下，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喝。

    豆芽仔邊喝邊咂說：“沒有薑湯味兒啊，反而有種很濃的中藥味兒。”

    小萱說：“我覺還有土味兒。”

    “文斌，你就不要跟著我們進山了。”

    “把頭！我....”

    把頭擺手：“讓我把話說完，我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給你。”

    “什麽任務？”

    “等我們走後，你去我房間，掀開我床上的褥子就知道了。”

    魚哥楞了楞，點頭說好。

    這次沒有像上次的從後院走，先將回聲鴨和大包小包的裝備裝車上，隨後開車來到小倉庫裝上氣瓶，在之後把頭讓我開車直接從正門離開了。

    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十五分。

    把頭坐在副駕，他腳下放了個黑的小包，上次把頭並沒有帶這個包，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雲峰，專心開車。”

    我馬上收回了視線，專心看路。

    豆芽仔和小萱坐在後排，小萱抱著裝有回聲鴨的籠子，有些神不安道：“水裏除了那些鬼東西，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我現在右眼皮老跳。”

    豆芽仔眼中出了一狠勁兒，說道：“人死鳥朝天，怕什麽？不管有什麽，都不能擋我們財路。”

    其實不小萱眼皮跳，我從剛才開始右眼皮也一直早跳，老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豆芽仔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水，道：“上次是心理準備不足，恐懼來源於未知，咱們以前沒見過那些鬼東西，所以才會怕，想想看，那些鬼東西積不大，攻擊力應該也不強，峰子還被咬了一口，不也沒事兒？我看起碼證明了一點，那鬼東西沒毒。”

    小萱問：“水下那蠟化了的怎麽說？那人當年是怎麽死的？”

    豆芽仔道：“誰知道那哥們怎麽死的嗎，可能是氧氣不足溺死的，也可能是它當時看到了和我們一樣的場景，被嚇死的。”

    “那水子深藏的可是傳說中的方臘寶藏，當年連宋軍都沒能拿走，指定有點兒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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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芽仔閉上了眼，幻想道：“幾個月的努力馬上就要修正果了，我仿佛看到了一箱箱的財寶就在眼前，在水下堆了一座小山，就像本地傳說中的銀架山，在水下一閃一閃的散發著寶，峰子，你說如果是一箱宋代的五十兩銀錠，那能值多錢。”

    “大概六七百萬吧。”我隨口說。

    豆芽仔馬上睜開眼問：“那要是一箱金元寶呢？”

    我看著前方路況，搖頭：“不知道啊，這麽多年來，我還沒聽行裏有人搞到過箱的金元寶，把頭，你聽說過沒有。”

    把頭想了想說：“在四十多年前，我們北派有人搞到過箱的麟趾金。”

    我嚇了一跳。

    箱的麟趾金，我的老天爺.....那得是什麽級別的漢墓？

    不用疑，肯定是王級的，我幹了這麽幾年，麟趾金也才過手了區區幾枚。

    “是姓姚的搞的？”

    話剛出口我便意識到不太可能，因為四十多年前，姚師爺才多大。

    “雲峰，我說的這人你不但認識，你還見過。”

    “誰？？”

    “你師叔祖。”

    “我師叔祖.....把頭，他老人家搞到過箱的麟趾頭？”

    “沒錯，當時因為重量太重了，箱子爛了，散了一地，最後拿雙層麻袋裝走的。”

    豆芽仔問：“把頭，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你不會也參與了吧？”

    把頭笑了笑，並未正麵回答。

    豆芽仔立即給了我個眼神。

    我讀懂了他眼神裏的意思，好像是在衝我說：“把頭絕對瞞著我們有幾個億存款。”

    我此刻腦海中回想到我那個早已金盆洗手，拄著拐杖的師叔祖，說實話，我有些心理不平衡。

    那個年代的資源真不是現在能比的，以前的前輩吃的太好了，我偏漢墓，很，可惜，現在北方幾乎沒有那麽高規格的野生漢墓了，漢墓封土堆過於明顯，這也是漢墓十墓九空的最大原因，明清墓北派又看不上，所以隻能打那些埋的很深的西周戰國墓的主意。

    我邊開車邊問：“把頭，當年的麟趾金一枚大概什麽價格？有小廟貴嗎？”

    把頭搖頭說：“沒有，當年一尊小廟大概能換城裏三套房子，而一枚漢代的麟趾金，隻能換一輛自行車。”

    小廟就是戰國墓裏那種帶蓋子的方尊，因為工藝繁瑣，看起來方方正正，所以那時候行裏人小廟，一方頂十圓，帶蓋兒翻五翻，那東西在當年就貴，現在依然貴，肯定要上千萬了，刨除一些特殊祭祀質類的青銅，小廟在往上走一級便是金縷玉，而金縷玉在往上一級就是最高級的銅那類東西。

    起義軍寶藏肯定沒上述這些東西，我能想象到，應該是一些金錠，銀錠，金葉子之類的東西，當年方臘在最後時刻藏寶，他幻想著能東山再起，所以藏的肯定是當時易於流通變現的金銀財寶。

    我不像豆芽仔那樣貪，但談論起錢時我也很興，而心底那種興，逐漸衝散了一些對西瓜的恐懼。

    這個話題是把頭開啟的，他並不是隨便講的，這就是一個合格把頭該幹的事兒。

    不論何時，當手底下人開始出現心神不寧時，作為把頭，必須要想辦法迅速凝聚人心。

    凝聚人心最有效的東西是什麽？

    是錢。

    錢能使人短暫地忘記恐懼，我們必須要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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