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胡塞進去了。

要他說，實在沒必要給這子臉面。

但蘇勒還是給了一件服，只因他覺得，深更半夜，姜芙著暴地跪在自己殿前，怕沈桑寧知道了會多想。

“王後睡了麽？”理完姜芙的事，蘇勒問。

胡塞哪裏知道，只是路過側殿的時候，看到裏面的燭火已經滅了，故而如實告知：“屬下是否再去看看？”

“不必了。”蘇勒道，“你讓他們把閉嚴，今日殿中的事不許再往外傳。”

“特別是不要讓王後知道。”

胡塞應了一聲，隨後又問道：“......屬下不解。”

蘇勒只是第一反應便是別讓知道，像是在擔心什麽。

便沒有解釋，道：“你下去吧。”

這夜，沈桑寧睡了個好覺，一醒來，想到古麗和法依則，也不知道古麗的擔心是不是全都消了。

柳絮扶起時道：“公主不知道，昨夜那姜芙在殿外跪了一夜呢。”

沈桑寧皺眉：“怎麽回事？”

柳絮：“奴婢也不知道，那幫宮人們的都很嚴，不願意說。不過奴婢想，就姜芙這等人，仗著家裏有些地位便說話，罰也沒什麽稀罕的。”

沈桑寧沒說話：“把早膳端來吧。”

飯食沒吃幾口，便聽得宮人來報，說王上來了。

沈桑寧趕起。

“在用膳？”蘇勒在案邊坐下。雲岫端來了淨手的水，他用了，便也拿起竹箸。

“這個時間了，王上還沒吃飯？”沈桑寧好奇問。

他不是一向起來很早的嗎，這個時辰太都已經升起老高，他應該已經起來一個多時辰了。

一早，便有要事來報，蘇勒理完，姜暨又小心翼翼地進來替妹妹求順便請罪，說姜芙不住凍，清晨的時候暈過去了，他怕出大事，于是把姜芙送去就醫。

蘇勒只道昨日沒跪完的，今日接著跪。

“公主不也還沒吃飯？”

面對沈桑寧的時候，蘇勒把戾氣全部收起來，笑著道：“剛起來？”

被一下猜中，沈桑寧的臉紅了紅：“索我今日也沒有要事幹。”

“嗯，沒說你錯。”蘇勒垂眸，語氣中帶著寵溺，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但是沈桑寧聽出來了。

的手指微微了一下，悄悄擡眼看蘇勒。

見他一副認真用膳的樣子，仿佛剛剛只是隨口一說，便也沒有在乎語氣。沈桑寧卸了一口氣，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趣？”

蘇勒放下了竹箸，皺眉：“怎麽這麽說？”

“我不太會說西涼話，不太會騎馬，不太會喝酒。你們知道的事，我都不知道。”

這是這段日子縈繞在沈桑寧心中的苦惱，今日借著機會，索一吐為快。

“但你都已經慢慢的會了，很厲害。”蘇勒道，“飲酒不是什麽好事，不學也罷。”

“前幾次我與你說起自己的事，覺得你......沒有認真在聽。”

沈桑寧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語氣中撒的意味，趕喝了一口茶。

其實能理解，蘇勒是西涼的王，他每日要關注的事太多，已經分去了他大半力，又怎麽能奢求他在此等微末小事上也留心？

蘇勒沉默著，沒有說話。

沈桑寧看一眼他，發覺他正灼灼地盯著自己。

視線錯，沈桑寧像是被燙到了，急忙收回視線。

“我不知道為何你會這樣想。”蘇勒道，“桑寧，你來西涼後的任何事，我都知曉。”

“并不是為了監視你，而是怕你在這裏過得不如意。”蘇勒繼續說，“或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但你穿的裳用什麽材質，你每日的飯食如何搭配，你每日的安排與行程，乃至一些更細微末節的事，我都知曉。”

沈桑寧怔住了，囁嚅道：“是為了報我母妃的恩嗎？”

僅是為了報恩，又何至于做到這種地步？

“或許不止。”蘇勒展，笑了笑。

聽了這四個字，沈桑寧心中如同擂鼓。

有些不敢去聽蘇勒接下來的話。

但蘇勒也沒有再說，他的緒向來是收的，藏得很好。今日出一點，已顯得灼燙驚人。

他怕會嚇到沈桑寧，反惹疏遠。

兩人面對著一桌佳肴，蘇勒說完剛剛的話後還能四平八穩地用膳，但沈桑寧已經心不在焉。

過了一會兒，蘇勒擡頭含笑：“怎麽不說話了？”

沈桑寧慢吞吞的：“被你嚇到了。”

蘇勒笑道：“在你面前，我何時出過疾言厲的樣子。”

“做茶的茶葉是法依則從河西帶回來的，來自大孟的商隊，多喝一點。”他說起別的事。

兩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剛剛的事，用完膳後，蘇勒離開了，臨走前，和約定了騎馬的時辰。

這天上午，蘇勒的那句話一直盤桓在的腦海中，讓有些坐立不安，直到古麗來訪，才把從這種緒中拽了出來。

“我是來謝你的。”出嫁後，古麗換了一種發髻，和之前比顯得溫了一些，“那刀鞘我喜歡得。”

“不過太貴重了，我都不舍得帶著它回河西。”

古麗昨日打開木匣，看到那刀鞘和上面閃著的珠子時，驚訝得久久無法回神。

出也不過是西涼的普通人，又常年在前線，在此之前，本沒有見過這麽大的珠寶。

“原本準備做耳環，但想了想，還是鑲在刀鞘上更適合你。”沈桑寧如實相告。

“還好沒有做耳環，我的耳垂怎麽戴的下那麽大的珠子？”古麗搖了搖頭，“而且，我也不喜歡戴首飾。昨日頂著那發冠上的流蘇，已經覺得拘束壞了。”

“桑寧。”古麗的眼睛發，“昨晚一開始我原本很張，後來我想起了你的話。”

“然後，我就好像真的沒那麽張了。”古麗說著，臉也有些紅了，“你說得對。”

沈桑寧生怕按照古麗這種豪爽的格，會和再多通幾番，還好，古麗的話倒就此打住。

聽談起了別的事，沈桑寧這才出了一口氣。

“我要在西涼休息半個月。”古麗道，“今天還去騎馬麽？”

“你......沒問題？”沈桑寧言又止。

“沒問題，我在疆場那麽久，子很好。”古麗說完，又忽地湊近了，有些揶揄，“桑寧，難不你那晚之後......有問題？”

沈桑寧的子往後一彈：“別胡說！”

古麗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也是，看王上的形，再看你這小板。”

沈桑寧推：“你別說了。還去不去騎馬了？”

古麗站起來：“自然要去的。你換服吧，我等你。”

草場上，正騎著馬，沒一會兒，就到了明珠公主。

這幾日，頓珠每每想來馬場，總是見王上和王後一起，到最後，頓珠簡直搞不清楚到底真有這麽巧，還是王上王後一起騎馬的次數，比想的多得多。

好不容易，今日到王後和古麗一起，頓珠終于可以進去了。

先祝賀了古麗幾句，隨後便練輕快地上了自己的馬，那是一匹棕的馬，看起來威風凜凜。

“姜芙昨夜罰了，你們知道麽。”頓珠策馬與們并排，問道。

“是有此事，只是不知何原因。”古麗道。

頓珠笑了一聲：“你不知道，王後知道麽？”

沈桑寧一怔：“我也不太清楚。”

“這樣啊。這事的緣由，王上居然瞞著您。”頓珠道。

作為前首領最寵的公主，在宮的事上，自然是消息靈通。

事實上，昨夜連姜暨都還不知道自家妹妹罰的時候，頓珠就知道了。

雖知道姜芙這人淺，卻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頓珠簡直後悔自己從前和好過。

“到底是什麽緣由？”聽這樣說了，沈桑寧的心懸了起來。

“也沒什麽。”頓珠輕描淡寫，“給自己用了香藥。”

“然後，進了王上的寢殿。”

古麗一臉不可思議：“居然這麽膽大包天？”

聽了這個答案，沈桑寧的心往下沉了沉，問：“那他們——”

“王後放心。”頓珠道，“什麽都沒發生。”

“虧得那是王上，若換了尋常男子，恐怕把持不住。我聽說，昨夜那場景倒是香豔。”頓珠笑了笑，一揚馬鞭，在空中響亮地噼啪一聲，“你們騎得也太慢，這樣有什麽樂趣可言？不等你們了。”

說著，的馬疾馳而去。

倒像是真的很久沒撒歡，已經憋壞了。

頓珠一走，古麗急忙去看沈桑寧的臉。

和預料中不同，沈桑寧的面容很平靜，未見很生氣的樣子，只是抿著，不笑了。

“王後。”古麗安道，“畢竟什麽都沒有發生，那姜芙不就罰了麽？”

“我還好。”沈桑寧看好友關切的神，笑笑，“而且，就算王上有別的姬妾，也是理所應當。”

“他畢竟是王上，不是麽？從前西涼的首領不都有許多側妃嗎？”

古麗噎了一下。

“但是我覺得王上不一樣，王上今年二十五，這個年齡婚已經很晚了，要知道前首領們，幾乎在剛剛年時便也已有了三四個人，若是王上真的有這個心思......”

古麗幹地說完，自己也覺得有些單薄。

二十五未婚，或許是因為一直在籌謀大業，而且，之前他也是有過婚約的，他自己并未退過婚不是嗎？

古麗還想說什麽，卻見沈桑寧夾了下馬腹，逐雲接到命令，立刻沖了出去，馬蹄在草場上踏出疾速的節奏，聽得古麗心狠狠一跳。

暗不好，王後學會騎馬沒多久，只會些基本功，雖然逐雲過訓練，但也難保在馬上不會傷，若是摔下來，就完了。

雙使勁，下的馬兒也帶飛馳而去，追趕前方的沈桑寧：“王後，等等，這樣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