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雲岫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等到柳絮急急忙忙地跑回來，不出言詢問：“這是怎麽了？”

“公主在明珠公主的宴會上喝了些酒，西涼的酒可比我們玉京的更醉人，我還在想等會兒該怎麽扶公主回來，結果王上來了。”

“抱回來的。”柳絮了眼睛。

雲岫又問：“那你怎麽沒跟在公主後？”

“唉，剛剛明珠公主說，公主今天誇過的茶好，便吩咐宮人帶上，還有其他眷，知道我們公主得王上寵，也送了些東西我帶回。”

雲岫定睛一看，柳絮手裏果然拿著好幾個盒子，果真如所說。

“公主現在和王上的雖不錯，但你是公主的婢，自然要時時刻刻跟在旁邊的。”雲岫趕忙提醒，“以後要小心，知道嗎？”

柳絮連忙點頭，又小聲問：“公主睡啦？”

聽雲岫應了一聲，柳絮才放下心來：“好姐姐，今日是我一時昏了頭，你快去休息吧，我來值夜。”

夜裏，沈桑寧是被醒的。

睜開眼一看，已經回到了側殿，約記得自己是被蘇勒抱回來的。

堅的臂彎仿佛還在腰間和背部硌著，沈桑寧了腰，心想蘇勒全當真都是邦邦的，即便抱著，也并不是多舒服。

把柳絮喚來，說口。

柳絮趕倒來一杯溫水，見沈桑寧還是白天的一副裝束，連頭上的釵子都沒完全取下來，便道：“公主是回來便睡了？您先喝水，需不需要奴婢傳熱水，您梳洗一下，睡得更舒服些。”

“不必了。”沈桑寧已經進了溫暖的被窩，哪有再出來的道理，“王上走了？”

“王上把您送回來就走了。”柳絮答道。

“哦。”沈桑寧慢吞吞地喝了口水，幹舒緩了很多。

知道自己今晚喝酒過了量，只怪自己不知西涼自釀的酒後勁那麽大。

這麽想來，蘇勒不留宿也是好的，前幾天沒有喝酒時，自己睡著睡著都能纏到人家上去，要是醉酒了，那還得了？

沈桑寧真怕自己一覺醒來，是已經鑽進蘇勒懷裏，或者更加惡劣更讓難堪的姿勢。

不過，蘇勒當真沒多說一句話，把放下後轉便走，倒沈桑寧品出了一嫌棄。

他是不是很不耐煩？

仿佛避之不及一樣。

他看上去不是會在宴會門口接人的樣子，今日來找，是不是有什麽要事？

結果撞見喝得人事不省，要事自然是談不了了，還得送回來。

沈桑寧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當即覺得這杯熱水的味道也苦了起來，皺了皺眉，把水推遠了出去：“不喝了。”

“嗯。”柳絮雖覺到公主心有些低落，卻不知從何而來，試探地道，“公主，王上今天可是全程抱您回來的呢。”

沈桑寧：“......”

知道啊，現在腰背還被那邦邦的硌得難呢。

大約是之前從來沒有抱過人。

“你下去吧，去睡一會兒。”沈桑寧說完，又倒了下去，用被子蒙住頭。

柳絮覺得公主的心并未好轉，不解地下去了。

第二日，蘇勒正在正殿看書，便聽到胡塞進來彙報，說王後來了。

他想起昨日那個懸而未決的，怔愣了片刻，隨後淡聲：“讓進來吧。”

沈桑寧走進來，今天穿著的是紫的服飾，腰間配著一塊紅寶石，若是尋常人穿大抵會顯得有些豔俗，但因為是，便都剛剛好能點亮他的眼睛。

眼睛亮，神智清明，看上去已經酒醒了。

蘇勒已經屏退了其他人：“公主過來有什麽事？坐。”

他指了指旁邊的座椅，沈桑寧坐了下來，道：“王上，昨日來宴會中找我，是有什麽要事與我說嗎？”

“我不知那酒的後勁如此大。”沈桑寧坦陳，“我有點記不清了，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若是昨日有什麽冒犯的，王上見諒。”

蘇勒沒有接話。

昨日不是冒犯了他，恰恰是反過來。

還好記不清了。

“沒有什麽要事。”蘇勒道，眉宇間有些漫不經心，“不過是想著你第一次赴宴，有些擔心，所以過去看看。”

原來是這事？

訝異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日理萬機的蘇勒居然還有閑心，去顧著第一次獨自赴宴。

先前不快的緒消散了大半，沈桑寧又問：“昨夜為什麽沒有留在偏殿？”

蘇勒目一閃。

這次他沒有回答，只反問道：“公主想讓我留下嗎？”

他明明作出不甚在乎的樣子，但沈桑寧偏偏能察覺到，他并不像表面上那麽不在意。

一些異樣的緒自察覺到這一點後便升起，沈桑寧有些捉不，待到殿中沉默漸濃，回道：“你說如果你不常留宿，我會被他們議論的。”

蘇勒原先微升起的心髒，平靜地落了回去。

倒是可想而知的結果。

看著沈桑寧，蘇勒忽地想起了他的母妃。

母妃是大孟人，因長相出衆，被前首領虜了去，被迫懷上孩子。在懷孕期間便多次尋死，都在嚴防死守下沒能功。

後來大抵已經心死了，不再試圖自戕，對的看管也因此放松了很多。

只是後來生下的孩子是昭示不詳的金瞳，像是上天對逆來順的赤的嘲笑，原以為生下皇子日子便能好過些，換來的卻是更加苛刻的待遇。

原先被抑下來的想法再度複蘇，但這次功了。

蘇勒看著殿中的沈桑寧，照在臉上，是平和的樣子，但蘇勒卻升起害怕的緒。

沈桑寧也是大孟人，原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卻要和親至此，他害怕在沈桑寧心裏，也覺得自己不過也是犧牲品，和蘇勒的母妃一樣。

怎麽還可能希求有其他的。

蘇勒眸中的滅了滅，他背著手，站在窗口。那風吹過來，幹燥的，讓他從往事中出來。

他道：“公主，前些日子大孟送來一匹馬，倒是很適合你。”

“想學騎馬嗎？我可以找人教你。”

幾句話間，將他的緒遮蓋了個徹。

“學。”沈桑寧立刻決定。

騎馬，箭，喝酒，說西涼話。這些西涼人會的，都得一一去學。

“不過，我不想其他人教我。”沈桑寧看著蘇勒，“蘇勒，如果你有空——”

“我想你教我。”

“好。”他直接應下來，上前自然地牽住的手，力道溫和，“走，去看看你的馬。”

馬廄在一片草場旁邊，沈桑寧倒是一眼看到了當日帶去河西的那匹黑馬。

黑馬養的好，在日下顯得鬃顯得油亮亮的，見到蘇勒，便有些急切地蹬了蹬前蹄。

蘇勒上前了他的頭以示，黑馬嗚嗚地哼了兩聲，眼睛漉漉的。

它也認識沈桑寧了，求完蘇勒的，又去求沈桑寧的。

沈桑寧被逗笑了，也擡手了它兩把。

蘇勒道：“好了，它就這樣。”

“它什麽名字？”沈桑寧跟上他的腳步，問。

“沒有名字。”蘇勒道，“不需要。”

沈桑寧微怔，跟著他去看自己的那一匹馬。

這是一匹很漂亮的棗紅馬，也養得很好，而且格問溫馴，明明是第一次見沈桑寧，卻一點也沒有架子，自覺俯下聞了聞的裳領口，眼睛裏出友好。

沈桑寧很驚奇，也擡手了它。

“它，也沒有名字麽？”沈桑寧問。

“嗯。”蘇勒又道，“戰馬不需要名字。它們天生過良好的訓練，能分辨得出自己主人的哨聲。”

“而且，起名是一種馴養。主人和馬是戰友，但不能做朋友。”

沈桑寧好像懂了：“是怕，馬如果在戰爭中傷，主人會過分難過？”

“之前出現過類似的事。”蘇勒平靜地了棗紅馬，“因為擔心自己的馬會在艱難的路段傷，于是放棄了對于戰更有利的路線，導致作戰失敗。”

沈桑寧看著他的作，心想，但喜歡是裝不出來，也掩飾不住的。

便道：“我不用打仗，我的這匹馬也不用上戰場，它不是戰馬，我想給它起個名字。”

蘇勒想了想，沒有攔。

“那你就逐雲吧。”沈桑寧直接給西涼的馬定了個大孟名。

“既然都逐雲了，那蘇勒，你的馬就追風吧。”沈桑寧想著對照。

倒是把自己剛剛的話完全拋在了腦後。

蘇勒笑了：“你好像把更傻的名字給了我的馬。”

“......還是大孟話的名字，公主，這個名字在我們西涼可不太說得通。”

“誰讓你自己不起名的。”沈桑寧回了一句，便上手了逐雲，“你現在有主人，也有名字啦！”

逐雲像是能聽懂，眨著眼睛，看著沈桑寧。

“想不想現在去騎一圈？”蘇勒不再和糾結名字，只問。

“蘇勒，你還沒教我吧？”沈桑寧看著他。

開玩笑，連上馬下馬都不會，怎麽騎？

“教你。”他說著，“當然要上馬教。”

說完，便把沈桑寧抱到逐雲上，上次了疼，這次他的作便刻意放輕了一些，然後，自己也上馬。

的後背又上了他前，沈桑寧暗想，前面也是邦邦的。

男人真奇怪，這麽的，平常晚上怎麽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