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番外06
衛蓁心靜下來,專心于面前這把琴。
學過一點琴,不算多通,應付琴課的考核是夠用的,但那點琴技,落在常年耳濡目染琴音長大的祁宴耳中,怕自然沒有多出挑。
他的掌心覆上的手,輕撥琴弦,調整的指法。
“應當像這樣。”年的聲線輕,過的耳廓。
衛蓁還能聽到自殿外傳來的說話聲,應當是同窗們下學後尚未走遠,擔心會被人撞見,指尖都沁出了細汗。
傍晚的霞帶著溫度,將人的臉蒸騰出淡淡的紅暈,衛蓁耳發熱,覺到自一旁投來的視線。
他手掌虛虛托了一下的後腰,道:“腰肢應該再坐直一些。”
衛蓁坐直子,擡起頭看到竹簾上的影子,他的影頎長,將的子完完全全籠罩住。
在學宮中郎君還尚顯稚的年紀,祁宴已隨著父親上過前線戰場,而此刻也切切實實到了年郎與兒家的不同:年虛抱住腰肢的手臂是實的,覆住手的指骨是修長有力的,腰更是勁瘦,上每一點都流出屬于男子的力量來。
衛蓁垂下頭去,看著那被照得亮的琴弦,指尖微微一,清越之聲拖曳而出。
日逐著日,他的手掌輕手掌。
祁宴呼吸蹭著的,那覺極了,衛蓁倍煎熬,祁宴道:“你是覺得我離你太近了嗎?”
琴音霎時一停,連忙道:“沒有。”
衛蓁心知他是為了讓順利通過琴課考核才幫,可卻心不夠靜,總是胡思想。
若再不安心去學,那便要辜負了他一片好意。
可無法忽視從後拂來的呼吸,郎君袍間傳來的幽幽清香,與袍上氣息纏,逐漸融為一,侵的。
正這時,殿外傳來幾道腳步聲,衛蓁下意識用胳膊輕推了後人一下,在外面人進來前,祁宴也松開的腰。
殿外幾個年應當才跑馬回來,頭上還綴著熱汗,結伴走進來,瞧見祁宴與衛蓁,詫異道:“公主,祁兄,你二人怎還在殿中,都下學許久了。”
祁宴跪坐在屏風後,收拾自己桌上鋪散開的竹簡,道:“方才我趴在桌上睡過了,正好在等公主在練完琴。”
衛蓁笑道:“是,我練琴耽誤了許久,這會正準備和祁將軍去見大王。”
低頭去將琴包好,手慌將碎發拂到耳後,擡起頭,便剛好與祁宴投來的目對上。
二人心照不宣地為對方掩飾,好在剛剛那一幕未被人撞見,若是傳出去,只怕明日學宮中人都議論紛紛。
那幾個郎君笑著應道:“原是如此。”
他們既回來了,衛蓁與祁宴也不能再多待著,不多時,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大殿。
日漸漸暗淡,在年的上斑駁變幻影,衛蓁落後一步,許久之後喚他:“祁宴。”
年停下步伐,問道:“怎麽了?”
衛蓁言又止。祁宴再次道:“有什麽事嗎?”
衛蓁這才鼓足勇氣道:“我來晉宮這麽久,祁將軍對我照顧有加,我激將軍,卻也不明白為何對我這般好,好似比對宮裏其他的郎君和兒家都好。”
湖面波粼粼,徐徐吹來清風。的面頰上映著波,良久,才聽年開口道:“我還欠著公主一個人,在還清人前對公主好一點,不應該是道歉該有的態度嗎?”
衛蓁心想便是這事呀,道:“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也不用一直掛在心上。”
“不止這個,衛蓁,你此前送我的東西,我也很喜歡。”
送了祁宴什麽?在過去的四年中,送了一把劍,送了一套魏國流傳下來的劍畫本,還有一套護甲。
祁宴道:“公主去年送我的那套劍畫本是魏國的孤本,極其珍貴,其實公主本不必回我送你的禮,你卻還是每年準備禮,那我自然更應該多公主照顧一點。”
他頓了頓,目清亮:“且我覺得,我與你蠻契合的,相下來開心的。”
衛蓁角輕輕勾起,涼風從江面上吹來,衛蓁看年眺著湖畔邊,也順著他的目向遠方。
今夜的景甚好,湖旁點起了燈籠,如同繁星連綿。
指尖勾住他的袖擺:“你將手出來,我也有東西送你。”
溫熱的指尖搭上了祁宴的手,不同于在殿中他握著手琴,此刻是在王宮湖畔邊,路上隨時有宮人走出來。
祁宴愣住,那一瞬間麻意沿著他的指尖往上爬,讓他腦袋微熱。
在第三次要求時,他終于將手展開,兒家將一條細長的銀鏈小心地放在他掌心中。
“你送了我親自雕的花簪,我也為你親手編了一條鏈子,上面綴著玉石,可以系在你的劍上,若是平日佩劍時,銀鏈垂下來,泛著銀,甚是好看。”
銀鏈躺在他掌心中,折出熠熠的輝,他的手慢慢合攏,將它握,笑著看向:“衛蓁,你還蠻知道郎君喜歡什麽的。”
衛蓁俏眼微擡:“還好吧,我只是知道祁將軍喜歡什麽,旁的郎君未必喜歡我送的東西。”
年郎將腰間佩劍解下來,衛蓁看著他要將銀鏈系上去,走上前一步道:“我來幫你。”
仰起頭,鬢邊碎發微揚。祁宴握著寶劍的手微微收,他們祁家的兒郎,寶劍從不借外人之手的。
但當再次朝著他手時,祁宴將劍慢慢遞給。
四周花樹繁,投下了昏暗影,將男的影遮蔽住。
系好銀鏈,將寶劍還給他,祁宴來回了幾回道:“很不錯。”
他道:“接下來幾日,我便還幫你溫習琴課,可好?”
衛蓁臉上笑意一頓,但看著年的幹淨明亮的眸子,還是笑道:“好啊。”
幾日後,便到了琴課考核。
衛蓁考核完,走出大殿,看到了在院中樹下等候的祁宴。
“怎麽樣?”他走上前來,卻見面蒼白。
衛蓁屏住呼吸看著他。今日晉王親自來監考,其實若當時得差一點,故意錯彈一些音調,便能給晉王留下不好的印象,本意就想讓晉王發覺資質愚鈍。
但思來想去,還是過不去心頭那一關,這麽多天來,郎君都一直在陪著練琴。
若刻意在晉王落了下乘,豈非辜負祁宴的好意?不願他陪這麽久,他那張臉上最終還是出失之。
走上前去笑道:“大王給了我甲等,誇我琴得極好。”
“是甲等?”
笑得眉眼彎如月牙:“是,大王還特地問了我一句,是不是有人提點我,我說了是你。”
祁宴眉梢微挑:“學宮中這麽多人,郎中獲得甲等的便只有你了。”
衛蓁道:“我這般厲害?”
祁宴笑而不語,與一同往外走。院外熙熙攘攘聚著不郎君與郎,正談考核的結果,有人面上愁雲慘淡,有人則藏不住喜。
這一次考核結果,可決定著衆人能否參加之後的學宮秋日出游。晉王給學宮衆人批了十日假,凡是琴課考核過關者,皆可去晉地東邊游玩,而不過關者,便只能在學宮中繼續上琴課補習。
考核之後,衛蓁便迫不及待開始收拾出行的行囊。
草木枯黃,秋葉簌簌,學宮出游的隊伍在秋日午後離開了王宮。
這一支隊伍十六人,男各半,從國都出發,一路走走停停,登臨高山,俯觀江川,時而行踏歌,時而席地野餐。無拘無束,肆意瀟灑。
而一路上,衛蓁與祁宴卻有單獨相的機會,周遭十幾雙眼睛看著,比不上在宮中見面方便。
這一日,他們來到一名山,日到午後,有人提議分組林打獵。最後組分下來,便是衛蓁與祁宴,還有公孫嫻,姬沃一組。
衛蓁在檢查自己的馬鞍時,聽到前頭傳來足踏草葉聲。
祁宴牽著馬走到邊,衛蓁笑道:“真巧。”
祁宴順著自己馬兒的,道:“不是巧,是事在人為罷了。”
衛蓁反應過來,“莫非是你……”
祁宴挑眉示意往他後看去,衛蓁過他的肩膀,視線落在遠談的公孫嫻和姬沃上。
祁宴道:“今日抓鬮分組,姬沃他想和公孫姑娘分在一塊,又怕太過明顯,便私下做了你和我的簽,將你我還有他們分在一起,這樣便能為他作掩護,且不那麽明顯。”
衛蓁恍然大悟,耳畔邊卻浮起在出發前嬤嬤叮囑的話。
近來與祁宴走得太近了些,二人在外面當避避嫌的。
祁宴道:“是姬沃將我與你分到一塊,還沒問你的意見如何,你想與我一組嗎?若是不願意,我去與旁人換也可以。”
今日有打獵比試,若哪一方能讓祁宴這般手的郎君加,自然是大半勝券在握。
他後就有人在喚他:“祁宴,快過來,和我們一組!”
那廂郎君們不斷喚祁宴,想要邀他加他們,他卻不曾邁開一步,就立在面前,聲征詢的意見,問想不想與他一塊。
衛蓁攥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祁宴見遲遲不應,轉了馬鞍道:“你既不願,那我就走了。”
衛蓁手比腦子轉得更快,一下握住了他的袖擺,下一刻,那邊郎君們的呼喊聲就落了下去。
衛蓁趕忙道:“要的。”
“要的?”他角浮起清淺弧度。
他靠近了一步,影照落在上,衛蓁只覺他眼神太過熾熱,下意識想避開他的目。
他的呼吸灑在發梢上:“真要我與你一塊?”
衛蓁搭在他袖擺上的手一點點下,半晌輕輕嗯了一聲,微擡眼眸:“真的,你明明聽清了,怎麽還要我再說一遍?”
祁宴輕笑:“就是想確定你真的選我啊。”
他尾音上挑,這一輕笑落在衛蓁耳畔,讓心跟著砰砰跳。
他翻上馬,朝著那邊郎君們揮手,說不出來,頓時引起一片指責聲,稱他不夠義氣。
他置若罔聞,轉對衛蓁道:“我們走吧。”
衛蓁仰起頭:“不等姬沃和公孫嫻嗎?”
“他二人還在說話,你若是想要等他們,那也是可以。”
衛蓁自也不是那種掃興之人,略一思忖翻上馬,“讓他們獨吧。”
祁宴走在前頭,跟隨在後,了林子不久,他的手往旁邊探來,拽住衛蓁馬兒的韁繩,將衛蓁一把拽到邊。
兩匹馬挨在一起,衛蓁子被顛得前傾,連忙手扶住馬鞍。年郎的容已經湊近:“記不記得之前答應你,說一同去捉魚,烤魚給你吃?”
衛蓁道:“記得。”
祁宴笑道:“走吧,打獵倒是其次,我們先去吃烤魚。”
公費出游曖昧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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