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硯接過花,檢查花瓣葉片可有損傷,吩咐道:“盯了那個人,若他有不軌之心,不必向我回稟,殺了即可。”
馮策正:“是。屬下和弟兄們觀察有一陣了,他是老太太派來的監視柳姑娘的。您放心,咱們的人一直時刻守在這了,保證不會讓柳姑娘掉半汗!”
聽到“老太太”三個字,宋硯眉目間的笑意漸漸褪了,如結了層冰霜般冷冽。他已經不是個十四歲的孩子了,他早有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的能力。
宋硯抱著花往回走,臨近豆腐鋪時,聽見一片嘈雜之聲。人群見他竟然去而複返了,瞬間安靜下來,紛紛後退讓開一條道。宋硯走到前面,垂視著正一無所覺地和柳箏撒潑的曾婆。
“哎呦呦,你們這是謀殺,謀殺啊!”曾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拽著柳箏的手腕推搡,“今天你不賠錢,我就跟你沒完!”
“放開我家箏箏,你再不放開,我這子可要下來了!”王初翠氣勢洶洶地舉著個長沖了出來。
“天爺啊,娘啊!柳家要殺人啦!賣的東西不幹淨,還要把討說法的老婆子打死啊!街坊們,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幹嚎了半天,卻發現剛才還嘰嘰喳喳的人群此刻一點靜兒都沒了,就連舉著子的王初翠都止住了腳步,臉上的怒意突然變了氣定神閑。
曾婆想繼續推搡柳箏,肩膀一痛,“嘶”一聲松了兩手去捂,卻猝不及防被反剪了兩臂。“嗷”地出來,蹬著兩反抗,回頭時看見了年慍怒的臉和黑沉沉的眸,膝蓋一,跪了下去。
宋硯松了手,睨著問:“們謀殺你?《大周律法》,誣告他人者,杖一百,徒三年。老人家,我先找人給你診治診治吧,若確有冤,本自然會為你冤,沒有麽,就別怪法不容了。”
說話間,有幾個黑打扮的勁裝男子不知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朝曾婆步步近。曾婆嚇得臉都白了,連滾帶爬地想離開。
宋硯懷裏還抱著那盆芙蓉,走向柳箏時,臉上的冰冷神又融化了之前帶著幾分意的笑。柳箏著手腕,朝他頷首:“多謝爺解圍。”
“爺啊,青天大老爺啊!你不能冤枉我一個老婆子啊!”曾婆急起來,竟真對宋硯喊起冤了,指著柳箏的鼻子罵道,“就是個狐貍!我孫兒被迷得連親都不認了,可不是什麽幹淨貨!爺,你睜開眼睛看看,真是狐貍變的啊!”
曾婆激地站起,開始搶奪王初翠手裏的長,力氣不是一般的大,王初翠跟掙了好幾個來回,幾個黑男子要上前制服,立刻嚷著爺要仗勢欺人打殺百姓了,還真有幾個人跟著聲討起來。周圍都是普通百姓,他們確實不能隨便手,否則難免誤傷他人。曾婆奪了長就朝柳箏揮舞過來。
柳箏的眼神冷下來,捋起了袖子。每天磨那一個多時辰的漿不是白磨的,上有的是力氣。小時候還跟著顧竟顧尋真倆兄妹學過一小段時間的武功,雖說學藝不,但對付一個老嫗還是綽綽有餘的。先前看怎麽說也是個跟姥姥差不多年紀的老婆婆了,才一直忍著沒手,現在都要被騎到頭上欺負了,柳箏絕不會忍下這口氣。
柳箏上去奪子,曾婆一把朝揮下來,想擡臂去握,眼前卻來一道人影,接著腰間一,後腦被一雙微涼的手護住了,連剛擡到一半的手臂也被不由分說地抓了回去,護在肚腹之間。花盆脆然落地,耳邊傳來年一聲極清淺的悶哼,周圍突然再次陷安靜。
柳箏頭皮微微發著麻,是年清瘦的長指正安般地的後腦與後頸,如玉般的溫涼順著發浸過來。柳箏屏息想退離,發現自己的手還被他握在掌中。
察覺到要退開的意圖,宋硯才慢慢松了兩手:“……抱歉。”
柳箏輕輕搖頭,宋硯轉過,看著已經被手下人捆縛起來的曾婆,面無表道:“公然襲擊朝廷員,依律當判流放。你有何仇何冤,都留到順天府大牢裏喊吧。”
曾婆這回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錯了,哆哆嗦嗦地癱倒在地,被人了拖下去。圍觀的人都不敢看戲了,生怕被牽連,趕各回各家。
“爺,你背上……”柳箏指著宋硯背後那塊被跡洇了的衫,驚道,“怎麽這麽嚴重?”
王初翠也瞧見那片跡了,“啊呀”驚一聲,趕進屋找藥箱。沒想到曾婆一子下去竟打得這麽重!
宋硯搖搖頭:“不疼的。”
柳箏見他略有些泛白,又往他後看了看,那團跡還在擴大,立刻探喊隔壁小虎幫忙大夫去。
“爺,先進來看看到底傷哪了吧。”柳箏握了他的手腕,拉他往屋裏走。
宋硯沒來得及拒絕,腳步已先跟邁進屋中。柳箏打了盆清水來,宋硯被王初翠按坐在凳子上拆解上。拆到一半,王初翠驚得捂住:“,爺,您這傷得也太重了!”
柳箏放下水盆要去看,手臂卻被宋硯握住了。年偏冷白,指腹紅,用力時手背和手臂上凸起的青筋更加明顯。柳箏沒忍住盯著他的手看了一會兒,後知後覺自己的視線有多冒昧,想趕移開,移開時發現宋硯不知何時又紅了耳廓。他拉著的小臂,想讓在自己面前坐下,聲音輕輕的:“別看了,有很多……很惡心。”
他的力道不容抗拒,柳箏見王初翠在皺著眉頭理了,就依了他的話坐下。王初翠弄得手足無措:“爺,你這是被誰拿鞭子的還是拿刀砍的嗎?傷得太深太多了,還是把服下來吧,得一點一點清理。”
宋硯的臉更紅了,柳箏想說還是一會兒讓大夫理得好,他卻已點頭答應了王初翠。宋硯擡手褪,柳箏起要回避,被他再度握了手臂。年仰視著,眼睛晶亮,帶著請求:“陪一陪我……我疼。”
柳箏回想起那一瞬間他將自己護在懷裏的舉,坐了回去。其實是無所謂的,主要是怕他自己會害得不了。
宋硯一點一點了上,睫一陣眨。既然是他主要求自己陪他的,柳箏沒什麽不敢看的。年結實,線條流暢優,有的地方出了幹淨的淡。不過傷疤不,左臂有塊齒狀傷疤,左上方有枚黃豆大小的圓疤。
柳箏落下的目如有實質,宋硯到自己像是變了一道等待品評的菜,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
王初翠拿剪子把浸了的紗布剪開,屏氣慢慢地揭下來。有太多皮沾在紗布上了,王初翠不得不多使些力氣,又不敢太用力。
宋硯抓著柳箏小臂的那只手沒忍住上移了些,上朝微微傾去,額頭與鼻尖都沁出了細的汗。柳箏忙去扶他的手肘,他臉上的紅又濃了一層。宋硯輕哼了聲:“……疼。”
柳箏聽他哼得可憐,對王初翠道:“姥姥,輕一點。”
王初翠更加小心地給他揭紗布,但創面太大了,是眼睛看著都覺得疼,弄得連連搖頭嘆氣,追問到底是怎麽傷的。
宋硯已輕輕攬住了柳箏的胳膊,可憐兮兮地問能不能幫自己一汗。柳箏起去洗帕子,他的視線還地黏在上。
柳箏先給他了臉上的汗,年灼熱的吐息都噴惹在了的指尖和手背上。柳箏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也問究竟是誰把他打這樣的。
宋硯垂眸不答。如果知道是他的父親和祖母打的,大概會像昨天聽到他那些話一樣被嚇到吧。但他仍不願對說謊,只依賴地握了的手腕道:“別問了。”
柳箏不問了,洗洗帕子給他脖子和口上的汗。
作輕,但沒什麽意,這裏沾一沾,那裏一,只為汗而汗。宋硯竟有些不了這樣的,結來回滾,看的眼神也變了。他心底生出了別樣的,更多的,理智告訴他這太無禮冒犯了。
終于把舊紗布弄下來了,王初翠開始給他上藥。他們用的藥雖然質量不算太差,但和金瘡藥自然是比不得的,一撒下去活像撒鹽,傷口火辣辣的疼。宋硯又哼一聲,難忍地將下搭上了柳箏的肩膀上,臉朝輕輕靠著,呼吸紊:“好疼啊。”
柳箏正給他著汗,猝不及防被他環住了,連帶著手裏的帕子都按在了他熾熱的口上。
門外響起敲門聲,小虎喊道:“大夫來啦,婆婆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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