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誤會了什麼，加上這人說話實在是太客氣，許辭音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

對著手機，語速極快地說了句“等會兒再說”，然后匆忙按下掛斷鍵。

張聞出溫和笑容，客客氣氣道：

“沒事，我直接在公司大群加你就行。”

原本還想著趁糊弄過去，聽他這麼說，許辭音沒辦法，把手機往口袋里一揣，點點頭，面上閃過一無奈。

“可以可以，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工位了。”

許辭音本意是隨便敷衍一下糊弄過去趕回去，沒想到張聞拎著茶袋徑直跟在旁，距離不遠不近。

“那是你......男朋友嗎”

“啊”

沒想到他這麼直接就問出來了，許辭音愣了片刻，連忙否認道。

“不是不是，普通朋友。”

兩人順著走廊往回走，時不時客客氣氣聊兩句，口袋里，手機依舊亮著。

許辭音沒想到，剛才急急忙忙按屏幕的時候手了，視頻沒掛斷，只是把攝像頭給關了而已。

隔著口袋傳出來的聲音有些發悶，阿景回矮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向電話手表的屏幕。

一滴淚水直直砸下去，視頻通話戛然而止。

著將近三十分鐘的通話時間，阿景抬起袖子，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學著許辭音的語氣，悶悶地開導自己。

“哭......哭什麼，沒出息。”

過了半天，他從口袋里出包紙，仔仔細細了遍臉，邊邊嘟囔。

“音音，音音才不會喜歡他呢，他聲音一點都不好聽。”

“我就知道音音不會收他的茶。”

“音音才不會給他發消息，也不會跟他打視頻。”

就在阿景念念叨叨安自己時，許辭音已經回到了工位，正對著手機屏幕上的好友申請懊悔。

“嘖，早知道剛才就該跟這人編個謊話，說阿景是我男朋友，反正他不在場聽不見，幫我擋一下又沒事。”

吃了反應慢的虧，許辭音一整個下午都難得不行，加上下午甲方來對接工作，各種問題要求麻麻砸下來，到最后，足足加了兩小時的班。

到幸福里時，天已經黑了，許辭音把車停在小區外，給阿景發了條消息，讓他趕下樓。

前段時間許辭南推薦的那個督查還算靠譜，隔幾天就會來一次，裝修公司那邊也給換了新的項目經理，房子裝到現在基本沒出什麼大問題。

裝修一開始，許辭音還有力每天上去轉轉，后來發現自己實在看不出什麼名堂，加上業讓人車分流，機車只能開進地下車庫，住戶再乘電梯上樓，嫌麻煩，索連車都不下了，只在小區外知會阿景一聲，等周末才會去看兩眼，聽督查給講講該重點關照的地方。

把座椅下放到舒服的位置，許辭音守在車里等人，消息已經是十五分鐘前發出去的了，阿景還沒過來，有些納悶，抬頭朝小區大門看了兩眼。

往常這種時候，別說十五分鐘了，十分鐘不到，阿景就從小區門里竄出來了，一邊拉車門，里還得念叨著外面好熱，今天怎麼這麼晚還不見人影？

夏末秋初，前些天因著臺風邊，逢洲涼快了一陣，這幾天暑熱卷土重來，許辭音把車溫度調低兩度， 抬起手機，剛想給阿景打個電話，副駕車門突然被拉開。

見他手上臉上都臟兮兮的，跟剛從泥地里打了個滾似的，許辭音倒吸一口氣，連忙把擋風玻璃前的巾拿過來。

“怎麼弄的，趕。”

巾是充加油卡送的，質量一般，幾下就掉絮，許辭音抵著車門，等阿景把臉上手上干凈才允許他上車。

“摔......摔倒了。”

阿景低著頭，捧著一堆掉絮的巾，磕磕開口。

“剛才......摔倒了。”

許辭音正四找垃圾袋呢，聽他說摔倒了，立馬抬起頭來上下打量。

“摔哪了？磕破了沒？”

阿景咽咽口水，對上的視線，搖頭道：

“沒，不疼......”

聽他說不疼，許辭音松口氣。

“那我明天把車開進地庫吧，你到時候直接坐電梯下來。”

二期還沒有幾個業主住，地下車庫空的，把車開進去過幾次，覺得空曠得瘆人，安全出口四個字冒著幽幽的綠，空氣里還帶著剛裝修完不久的膠皮味，在里面待一會就跟進了恐怖電影里似的。

阿景搖搖頭，連連擺手拒絕，他知道音音不喜歡地下車庫，而且，如果在地庫等的話，他藏的那些東西肯定會被音音發現的。

“不用，音音，車庫不好，難聞”

許辭音點點頭，沒再多說話，已經被聽不懂人話的甲方折磨一下午了，此刻只想找個地方好好靜靜，沒什麼流的。

車剛開出去沒多久，遇到個紅綠燈路口，等紅燈的間隙，許辭音把手機劃開，點了兩下后遞給阿景。

“選個想吃的，回去我再點，今晚不做飯了。”

看出心一般，阿景接過手機，乖巧點點頭。

自從檢報告出來，許辭音已經告別高頻率點外賣一年多了，除了偶爾喝幾次茶，要不就是實在不想做飯，今天是后者。

外賣件花花綠綠，琳瑯滿目，阿景忙乎了一下午，肚子早就得咕咕了，看著屏幕上各種吃的，他咽了下口水。

這一個多月，他每天早上都會帶著音音做的飯出門，開始是借用居委辦公室的冰箱和微波爐，現在陳五轉正了，他就能把飯盒明正大存在保安室里了。

這幾天中午，陳五每天都會掐著阿景過去的點，把飯盒提前從冰箱里取出來， 微波爐高火四分鐘，等他到了就能吃上熱乎飯。

除了每天都會被陳五搶兩筷子菜，阿景覺得這里好的，保安室有空調，他和陳五待在里面吃午飯，順便盯著大門監控。

門外每天都有穿著黃藍服的人等著，行匆匆的，一只手提著或大或小的袋子，另一只手時不時焦急地劃拉兩下手機。

阿景很好奇，咽下里的飯后，他扭頭問陳五。

“他們是做什麼的？為什麼都站在外面。”

陳五把泡沫飯盒里的菜湯倒進米飯里，拿起筷子摻和兩下，頭也不抬：

“送外賣的。”

“什麼是外賣？”阿景更好奇了。

“唔......你在手機上點飯店的菜，不用出門，他們就能給你送到家門口。”

阿景往窗子外看了一眼，確實，他們手上拎著的看起來都是飯菜。

“那......送外賣賺錢嗎？”

他很在乎這個問題，眼神懇切地看向陳五。

陳五拉一口菜湯拌飯，含糊不清道：

“肯定啊，要是不賺錢，誰會干這個？”

說罷，他想了想，又補充一。

“我有個小弟......咳咳朋友，現在在送外賣，一個月能賺一萬多呢，就是累點，一直在路上跑來跑去也不安全。”

聽到一萬多，阿景眼睛亮了亮，一萬塊，那得是多錢啊......

見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陳五嗤笑一聲。

“咋？聽到一萬塊就這副表。”

聽出他話里的嘲笑之意，阿景反駁道：

“一萬塊，一萬塊很多的好不好！”

陳五撇撇，指了指后的小區。

“一萬塊，也就買這小區半個平方。”

阿景震驚地瞪大眼睛，第一時間想到了許辭音。

“那音音好厲害，有一個大房子，不對，是兩個。”

小區大門外，有輛陌生車被擋在地庫閘機前，一直沒有保安過去理。

陳五掃了眼監控匆忙放下手里的飯盒，拄著雙拐往外挪，阿景拎著登記冊跟在他后。

地庫外也有堆的外賣員在等著，每個人手里都拎著好幾份餐，路過的時候，阿景羨慕地看了他們一眼。

登記完外來車輛，他依舊跟在陳五后，思索一會，猶豫著問道：

“你說，他們要傻子嗎？”

外面實在是熱，陳五推開保安室的門，進去就起杯子喝水，猛灌了兩口后，他側過頭問阿景。

“誰們？”

“送外賣的。”

阿景扯了扯手指，回答的時候有些扭，送外賣能賺錢，他要是有錢就好了。

陳五沉思一會，不確定回答道：

“應該不要吧，你會用他們那個件嗎？”

阿景搖搖頭。

“你有電車嗎？”

阿景又搖搖頭。

“你認識路嗎？”

阿景不說話了，把飯盒里最后一口牛吃掉，他耷拉著腦袋，找陳五借了洗潔，一個人悶在水池邊刷飯盒。

陳五也拉完最后一口飯，利落地把一次筷子往飯盒里一，拿塑料袋一兜，打個結，抬手朝垃圾桶一扔，扔出一道完的拋線。

“干啥，又耷拉著個臉。”

陳五正桌子呢，見阿景捧著刷好的飯盒回來，表帶著喪氣，就隨口問了句。

阿景把飯盒收回音音準備的袋子里，沉默了一會，惆悵回答道：

“我太笨了。”

陳五愣了愣，把抹布一疊，嗐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斷，半安半自嘲道：

“沒事，他們肯定也不要瘸子。”

“可是我想賺錢。”

陳五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話說的，誰不想賺錢啊，那錢要是是想賺就能賺到的，這世界不就套了嗎？

他猶豫的時候，阿景先泄了氣。

“可我沒有時間，我還要給音音看著裝修呢。”

陳五有點不理解。

“你現在，有飯吃有地方住，也沒什麼要吃藥的病，這麼急著賺錢做什麼？”

“我......我想賺錢給音音。”

陳五不說話了，在他眼里，這兩人都奇怪的，想想阿景是個傻子，他也沒法說什麼，只好委婉提醒一句。

“那個......怎麼說呢，在我們那吧，賺了錢都是給媳婦的。”

防止他再問出什麼傻得冒泡的問題，陳五刻意強調。

“媳婦就是老婆，不過得是領了結婚證那種，你們這樣的......可不算。”

......

“想什麼呢，快選呀，要不然等一會到了家，洗完澡都不一定能吃得上飯。”

見阿景捧著手機發起呆來，許辭音很詫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阿景這兩天有點不對勁，緒有點低落，還總是莫名其妙愣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原本就傻，別是剛才摔一跤摔得更傻了吧。

“音音，你想吃什麼？”

看著滿屏的吃的，阿景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點，他看哪個都覺得好吃。

晚高峰，路上有些擁，許辭音握著方向盤，有些費勁地在車群中穿梭，生怕哪里刮蹭到一點。

前些天買家又狠狠花了一筆，的錢包可頂不住再賠一筆修車費了。

“你慢慢選著，選不出來就回去再說，冰箱里應該還有點吃的。”

阿景點頭，繼續劃拉手機，突然，屏幕頂層彈出一條消息。

【數據組-張聞】：到家了嗎？

【數據組-張聞】：下班的時候在車位看到你的車了，保養得真好，正好周末逢洲這邊有個同好流會，是幾家車險公司組織的，結束之后會送點洗車卡加油卡之類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