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好……刺……激……啊……

應行莫名其妙說出這麽一大堆話來, 并不是純粹地替趙芮辯白。

或者說他就是出于私心，因為自己和趙芮是同一類人，所以才會這樣強且直白。

但王樂并不理解, 也不領。

即便承認應行說得不無道理，但有些事不是說得對就可以接的。

王樂暫時接不了趙芮, 哪怕應行說出花來也不接。

這不是事的對錯問題, 這就是人的、以及接程度的問題。

王樂討厭被人按頭做什麽，所以生氣的, 生應行的氣。

不過以往生氣, 應行都會來哄。

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麽, 對方連著幾天都沒靜。

王樂氣滾氣滾氣, 已經快憋炸了。

而應行不是不想哄, 他是不知道怎麽哄, 王樂現在有多生趙芮的氣, 以後就有多生他的氣，他之前對陳斌說給自己一些時間, 但直到現在都沒能開個口。

他也很煩。

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 出了件大事。

王建國要接王樂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趙芮回去煽風點火，反正就是這麽猝不及防, 毫無征兆。

王樂晚自習放學回家，老遠就看見孫姨家大門敞著, 屋裏的燈在路上打出一片規整的矩形。

再走近幾步，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個西裝革履的彪形大漢。

這倆人王樂都認識, 劉叔叔、李叔叔。

前者蟬聯三界輕重量級綜合格鬥大賽冠軍，後者被冠以“中國武散打王”的稱號。

他們都是王建國邊的人，以前偶爾會跟著王樂去國外，自從回國後就很見了。

兩位叔叔雙手疊在前, 見著了王樂先是恭恭敬敬喊了聲“小姐”，然後告知對方今晚就要帶離開。

王樂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離開？去哪？”

劉叔叔笑著說：“北京。”

王樂腳步一頓。

應行也擡了下眼。

這幾天王樂幹了太多喪心病狂的事了，雖然本質上就是要惹王建國生氣，但一碼歸一碼，可一點沒想著要離開桐紹。

“我不回去，”王樂一連退開數步，“我、我明天還要上課呢！”

“這些王總會安排好的，”劉叔叔也跟著往前走了幾步，“小姐先上樓收拾東西，一會兒車就過來。”

“明、明天行嗎？”王樂還想爭取一下機會，“我晚上要睡容覺！”

劉叔叔停在的面前：“酒店已經訂好了，去市裏睡也是一樣的。”

這樣的步步非常有危機，王樂扭頭看了眼自家尚在發育期的的保鏢，悄咪咪地靠過去：“能打嗎？”

因為這個詢問太過離譜，應行甚至尷尬地笑了一下：“我會死的。”

“那能跑嗎？”王樂揪住應行的袖，輕輕晃了晃，“我不想回去。”

曾幾何時，從“不想過來”變了“不想回去”。

現在還跟應行吵著架呢，這麽不清不楚的回北京了，怎麽和好？

被兩個彪形大漢宛如探照燈一樣的視線盯著，應行結微，垂下睫：“一定要跑嗎？”

王樂急得直瞪眼：“老板的話你不聽？這可是保鏢最大的忌諱。”

應行心想保鏢個屁，他這一個業餘的怎麽跟專業的比？

萬一被逮著了，王樂頂多是大小姐任，玩一出落跑甜心。他可就不一定了，他怕自己直接被手起刀落就地決。

“跑不掉。”應行努力企圖讓王樂清醒一點。

“能的，”王樂慫恿他，“相信自己。”

應行閉了閉眼，認命道：“怎麽跑？”

“就……”王樂原本只揪住了應行的一點料，慢慢地，的手指下，攥在指間的料增多，最後突然握住了應行的手腕，“直接跑！！！”

應行幾乎是被帶著往前一個踉蹌。

于是兩個保鏢大哥就看著這倆小孩突然從自己面前竄進了一個沒燈的小巷，唯一停在原地的，只剩下巷口留下的王樂的書包。

他們對視一眼，立刻追了上去。

後腳步近，王樂那八百米要跑三四分鐘的素質，沒幾分鐘就已經得不樣子。

他們能和頂尖的保鏢跑上這幾分鐘，完全是占了地形的優勢。

但桐紹也就這麽幾排房子幾棟樓，加上之前對方肯定也提前悉過，所以這方法大概很快就會失效。

比如——兩個保鏢前後包抄，就要把他們逮著了。

“你爸會把我弄死的！”應行一提，幾步翻上一堵矮牆，再轉把王樂給拽上來。

王樂費了老鼻子勁爬上去，邊爬邊不忘安對方：“我、我、我保你。”

兩人超了個近道，從居民區跑出來。

王樂躬捂著小腹：“我、我不行了。”

應行一把抓住的手：“往後山跑。”

王樂被往前一帶，差點沒直接摔地上：“後、後山——啊！”

話音未落，應行轉一個屈膝，直接抄著膝窩把王樂給抱了起來。

王樂一聲驚呼，雙手下意識圈住了應行的脖頸，閉上眼一個顛簸之後，瞪大了眼睛，能看見近在咫尺的年的耳廓。

“哈——！”

不知怎麽，王樂突然嘆出一聲笑來。

呼出來的熱氣拂過應行的側臉，他在奔跑中偏過頭：“怎麽了？”

王樂微微擡眼就能看見今天的夜空，水洗一般清澈明亮。

他們的影子錯，在顛簸的石子路上疊小小的一團。

“不知道，就是想笑，”晃著小，仰頭哈哈大笑，“突然覺得，很開心！”

應行跳下田壟，落地的那一瞬間手掌護在王樂的後腦勺。

王樂的手臂收，幾乎把臉在應行的頸側。

呼吸都融在一起了。

直到跑進樹林，王樂左右看看，這才反應過來：“這還有螢火蟲嗎？”

應行把放下來，躬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氣：“等……先別……說話。”

保鏢叔叔追到了林子裏，兩人從不同的方向進來，靠著對講機互相聯系。

應行找了比較高的灌木窩進去，天黑沒燈，王樂挨著他，多多還是有點怕。

枯枝斷裂的清脆聲，葉片的簌簌輕響，應行覺到王樂越來越往他邊，回頭剛想提醒一句，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對方抱進了懷裏。

他頓了頓，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好……刺……激……啊……”

王樂低了聲音，幾乎是用氣音湊在應行耳邊說的。

他們快要在一起，應行又聞到了王樂上那一抹悉的、淡淡的香。

腳步很近了，在他們邊走過來走過去。

每次離得很近時，王樂就張得把臉埋在應行的臂彎中。

應行的上有一洗的香味，梁長在院子裏晾服的時候這味道就格外明顯。

王樂覺得好聞的，現在也這麽覺得，這好聞的洗的味道混雜著應行上獨有的味道，說不好如何，但一聞就能知道。

王樂像個小狗一樣在應行的服上嗅來嗅去。

太明顯了，一點不遮掩，應行也發覺了，出食指把的腦袋抵開一點。

兩人分開些許，能用目流。

應行看著王樂，滿眼震驚的疑。

王樂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張得一直往對方懷裏鑽。

心跳了半拍，的臉倏地一下就紅了。

了，想解釋，但怕弄出聲響被發現，就閉了。

但因為心虛，王樂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太大膽了，眼下恨不得離應行八百丈遠，表現出自己對他一點興趣沒有才好。

可還沒挪一點呢，應行就握著的手腕，一把把王樂拉到自己邊。

“別跑。”他小聲說。

王樂著脖子，低頭看自己手腕上那一道如鑄鐵般的桎梏，耳邊除了越來越響、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外什麽都聽不見。

片刻後，保鏢叔叔沒找著人，喊話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明天再回北京。

應行按兵不，王樂神游太空。

大約過了十分鐘，周圍完全安靜下來。

應行轉頭看王樂。

今天沒有月亮，線比上次來看螢火蟲時暗了很多。

姑娘家低垂的睫卻因這一份暗而顯得更加濃稠如墨，襯得瓷白無暇，暖玉般好。

王樂乖乖地在他的邊，像只純良無害的小兔子，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明白要去何，就這麽拉著他的袖，把臉在上面，呆呆地，等他帶走。

“想什麽呢？”應行只覺得自己嗓子都啞了。

王樂恍如夢醒，擡起頭，茫然地：“啊？”

“走了。”

應行撐著膝蓋站起來，王樂的手沒跟上，從他的服上下去。

他沒忍住，給握住了，把對方拉著站起來。

王樂沒有抵，但起時微微踉蹌了一下。

應行從後面托了一下的肩，很快放開：“怎麽了？”

王樂眉頭皺皺地，歪著子細聲道：“麻了……”

夜裏的山路不好走，應行背著王樂回去。

王樂的雙手抵在應行的肩上，上半直直地立著，像一座遙大海的宏偉雕塑。

“你這樣不累嗎？”應行問。

王樂磕磕地回答：“還、還好。”

“但我很累，”應行停下腳步，扭頭往後看，“你子得太厲害我就需要彎著腰。”

王樂稍稍放松一些，像只蝦米似的在應行的背上微微躬，讓自己的前和應行的後背仍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樣可以嗎？”

應行差點沒氣笑了：“再這樣你自己走。”

王樂氣不過：“自己走就自己走！”

掙紮著下來，其實最開始上那子麻勁也快沒了。

下地時踩著石頭沒站穩，應行撈了一下的手臂：“能行嗎？”

“當然行！”王樂左手帶左腳，走得那一個象。

應行輕笑出聲，還有點惱怒，反過來威脅：“你完了，你大半夜帶我跑這裏，我爸知道了肯定打死你。”

應行：“？”

不是？這都什麽人啊？

應行把一抱：“恩將仇報啊你？信不信我今晚把你撂這？”

王樂回頭一瞪眼：“你敢？！”

應行擡擡下：“抓裏面找都找不到。”

視線越過應行的肩膀，王樂看見在黑暗之中的山，如鬼魅般幽暗龐大，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心底生出幾分暗寒，膽怯地咬了下，眸中略有意。

應行心上一，連忙道：“我說著玩的。”

王樂把頭轉回去，自己一瘸一瘸往外走。

看不清路，差點又崴著腳，應行恰巧接住的手掌，輕輕握住了。

“王樂……”

突然連名帶姓地聽到自己的名字，王樂詫異地擡眼，甚至忽略了此刻兩人手心相握。

應行張了張，似乎要說什麽，但心掙紮了片刻，最終還是沒吐出一個字來。

“怎麽了？”王樂停在他的邊，輕聲詢問，“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應行垂下視線，“以後不嚇你了。”

應行握著王樂的手走在前面，用另一只手撥開支楞八叉的枯枝。

王樂低頭去踩應行踩過的地方，擡頭就能看見對方寬闊的肩背。

最初濃烈的漸漸褪去，王樂緩慢地適應應行手掌的溫度。

他們牽著手，自然而然地，誰都沒有特別刻意地去在意，好像他們此時就該牽著手。

原本崎嶇難行的小路好似無端平鋪開一條康莊大道，不知道要去哪裏，但跟著應行又好像哪都能去。

“以後天黑了就不許到這邊，”應行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別人帶也不行。”

王樂不明所以：“你帶我呢？”

“也不行。”應行說。

王樂不解：“為什麽？”

“你不把我當男的？”應行回頭看了一眼，頗為無奈，“你爸真會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