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討好地說了句：“多好啊，一看就是剛求婚功，真是羨慕。”

他自顧自地說著，沒有留意到旁邊的溫禮昂越來越沉的臉。

第59章

溫禮昂又開始看那部黑白默片。

客廳里沒有開燈, 只有電視屏幕微弱的，窗簾隔絕了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室很安靜, 安靜得讓人到不適。

溫禮昂坐在沙發, 線在他臉上分割出明暗, 深棕的眼睛盛滿了憂郁。

每次心神不寧, 他總會打開這部電影, 反復看了一遍又一遍。

冗長、無聊、枯燥、乏味，姜筠曾這樣評價它。

不怪姜筠每次都沒看完, 這是一部沒有劇的電影, 甚至也不像是一部電影, 只有兩個穿著奇特的人在沙漠上行走，沒有臺詞, 沒有背景音樂，平實得像是每天都會發生的事，可穿著卻又是夸張的。

“溫禮昂，我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沒有人能把它完整看完。影評還說什麼尋找人生的意義, 這本就是過度解讀。”每次姜筠總會這麼說。

他一般都不會分心，可這一次, 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想起那個畫面——

珠寶店里，陳琎低頭為戴上戒指，姜筠臉上笑盈盈的，離得那麼遠, 他都能到眼底的幸福。

答應了陳琎的求婚。

所以, 他們要結婚了嗎？

想到這，心臟像被鑿穿了, 不再是一眨眼或一瞬間就能緩解的鈍痛，而是每時每刻連呼吸都變得疼痛難忍。

姜筠不他了。

不要他了。

比起這兩者更讓人難以接的是，要和別人結婚了。

曾經和他提過的那些關于婚姻的憧憬，要和另一個人實現。

“溫禮昂，如果以后我們結了婚，婚禮一定要在海邊舉辦，不用請太多人，簡單一點就好，伴娘我已經有人選了，你應該猜到了吧，就是陶影，伴郎就選陶影喜歡的那個大冰山怎麼樣，不過和他不，他不一定答應就是了，你能不能和他做好朋友，讓他到時候不好意思拒絕。

還有，婚紗我要選那種魚尾的款式，最好是一字肩的，因為我鎖骨比較好看……我還沒看你的西裝，但你穿什麼都好看，不要。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你先答應做我男朋友。”

這段話他幾乎能一字不差地背出來。

可呢，還會記得說過的話嗎？

影片將近尾聲，那兩個赤腳行走的人最終還是沒有走出這片沙漠，溫禮昂把電視關了，室唯一的源消失，他徹底陷這片黑暗。

他曾經以為和姜筠在一起，他的人生會開始偏航，可此時此刻，他終于意識到如果沒有姜筠，他本不會選擇出發。

周二晚上，姜筠和同事在地鐵分別，戴著耳機一路哼歌回家。

經過小區門口，進去打包了一份鮮蝦云吞，今天沒什麼胃口，懶得買菜做飯，決定隨便對付幾口。

十月的下旬，秋天的風已經有了寒意，裹了大，快步走進樓下的鐵門。

哐當一聲，門關，終于暖和了些。

這時候住在五樓反倒有了好，爬這麼高的樓梯，很快就熱了起來，走到拐角，已經氣吁吁，剛要把頸間的圍巾解開，忽然抬眼，作一頓。

看到了溫禮昂。

和上次見面僅隔了不到十天，可他仿佛大病了一場，整個人清瘦了許多，下頜的線條更為清晰，本就偏白的皮現在呈現出某種病態，白得明。

難怪鄒淑玢會察覺出不對。

他長得高，門口掛的捕夢網長長的流蘇垂落在他肩膀，莫名多了某種脆弱的。

“今天加班了？”他語氣倒是稀松平常。

“嗯，加了一會。”

姜筠走過來，拿鑰匙開門。

陳舊的鐵門發出刺耳的聲響，姜筠走了進去，回頭發現溫禮昂還站在門口，似乎是想要得到的允許。

悶聲說：“先進來吧。”

雖然不知道他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但他們之間彼此都清楚，無論發生什麼，他們都注定不會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

溫禮昂走了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墻上的日歷。在周末這兩天，都畫上了紅圈。

還記得他的生日。

溫禮昂眼底染上暖意，只是短暫的喜悅過后，他的目又聚焦在另一個日期。

姜筠把買來的云吞放在茶幾上，又去給溫禮昂倒了杯水。

曾經那麼悉的人，如今竟不知道該如何和他相。

“找我有事？”

在姜筠開口前，溫禮昂先問：“那是……給我的生日禮？”

順著溫禮昂的視線，姜筠看到了放在墻角的禮盒，在心里懊惱，剛才進門怎麼就忘記把它收好了。

立刻走過去擋住，不讓他看。

“怎麼，還怕被我看到？”溫禮昂心好了些，角有了笑意，“是什麼，這麼神？”

姜筠變得尷尬，支吾了一陣才開口。

“這不是買給你的，是給陳琎的。”

話音落下，空氣抑得快不過氣，溫禮昂眼底的欣喜轉瞬間消失殆盡，泛紅的耳后以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他忽然覺得他有些可笑。

他不可避免地記起了孩時候，鄰居的小孩和他是同一天生日，可他永遠都收不到父母和朋友的禮，那個時候，沒有人會和他做朋友，而他的父母連他的生日都不曾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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