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經發生，再說什麼都太遲了。

蕭軒嚨里滿是腥味，聲音沙啞無比：“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辜負了云枝。”

“你辜負的可不止一個。”蕭令月說道。

還有把他當哥哥的原主。

七年前，云枝慘死。

五年前，原主慘死。

每一次都不是蕭軒自己得手，但每一次，又都和他不開關系。

如果不是他和云枝在一起，招惹了，讓有了孩子，卻又不能給任何保障。

云枝不會死得那麼委屈。

如果不是在出嫁之前，他遞給原主那一碗加了料的甜湯，原主也不會在花轎上藥發作，絕自殺。

蕭軒從未親手殺過人。

但他每一次的舉，都會害死邊人。

蕭軒痛苦的捂住眼睛，啞聲說道：“我沒有想辜負任何人，我真的沒想到事會是這樣……”

蕭令月道：“你聽說過為虎作倀嗎？”

“傳說中，被老虎吃掉的人，會變倀鬼，專門把無辜人引/到老虎邊，給老虎喂食。”

“倀鬼從來不殺人。”

“它只是老虎的傀儡，專門助紂為。”

蕭軒怔怔地放下手，出一雙通紅的眼睛。

蕭令月道：“你就是那只倀鬼。”

“……”蕭軒臉一片慘白，備打擊的后退兩步。

他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眼底有悲涼的水：“沈姑娘，你說我是倀鬼，那……老虎是誰？”

蕭令月平靜地看著他：“你自己心里清楚。”

蕭軒忽然沉默了。

“云枝是怎麼死的，你已經知道了，你有想過要替報仇嗎？”蕭令月淡淡問道。

蕭軒繼續沉默。

蕭令月說道：“我猜是沒有。”

蕭軒想要說話，還沒開口，就被蕭令月打斷：“但你肯定會說，你想過，但你不能為報仇。”

“畢竟云枝已經死了七年，死無對證，蕭夫人又是你的親生母親，你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死人，去報復自己的母親呢？”

“……”蕭軒的臉復雜到了極點，通紅的眼睛里有各種緒閃過。

有悔恨，痛苦，悲涼……

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命運就像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他的母親殺了他的心上人，還有他的孩子。

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就連公布真相，他都無法鼓足勇氣，只能繼續維持表面上的太平，心如割裂一般痛苦。

蕭軒低低地說：“我真的沒辦法。”

“我猜到了，你肯定會說你沒辦法，你做不到。”蕭令月說道。

“就像倀鬼無法違抗老虎一樣。”

“你也一樣，無法違抗蕭家，即使蕭家殺了你的妻子和孩子，你還是照樣做著蕭家的大公子。”

蕭令月冷笑道：“所以，我說你是倀鬼，一點都沒錯！”

老虎固然可恨。

而為虎作倀的人，又何嘗不讓人惡心？

蕭軒忽然怒吼道：“那我能怎麼辦！我母親生我養我，對我恩重如山，蕭家更是沒有半點虧待我的地方，我能因為我的一己私去公布真相，讓京兆府把我母親打大牢，讓蕭家聲名狼藉支離破碎嗎？我能嗎？！”

“在你眼里，你不能。”

蕭令月說道：“所以，你就選擇讓云枝帶著孩子含冤而死，裝聾作啞的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繼續做你風霽月的蕭家大公子，讓一切維持原樣。”

“這就是你的選擇！”

“你對云枝的，對們母子兩的愧疚，都抵不上你父母和蕭家對你的重要。”

“我不評價你的選擇是對是錯，可既然你已經權衡利弊做出了選擇，又何必擺出這幅痛苦的樣子？”

“你的深和痛苦，不過是用來你自己而已。”

“我沒有！”蕭軒怒吼的反駁。

他赤紅著眼睛瞪著蕭令月：“你只是個外人，你又不是我！你憑什麼說我只是自己？我告訴你，如果不是現在……如果是七年前，我寧愿我自己死了，也不會讓們母子死！”

蕭令月平靜地說道：“可惜沒有如果。”

錯已經鑄了。

他再痛苦再后悔，早干嘛去了？

又何至于讓云枝母子白白冤死七年，至今不能昭雪？

蕭令月說：“蕭軒，你不用覺得自己多無辜，多可憐，跟你比起來，云枝和的孩子才是真正的無辜可憐。”

“蕭家對你有養育之恩，跟們母子有什麼關系？你憑什麼用們母子兩條命，去還你的養育之恩？”

蕭軒如遭雷擊！

他慘笑道：“是啊，我憑什麼……”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他的錯。

對于云枝母子，他既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更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如今，他唯一能盡到的，就只有做兒子的責任了。

他不能對父母不孝順。

不能忤逆蕭家。

否則……

他曾經忍痛放棄的那些，又算什麼？

蕭軒臉上的暴怒消失了，出底下真實的慘淡與灰敗，雙眼空無比，整個人就像被擊碎了靈魂一樣，只剩下行尸走，轉踉蹌往回走。

蕭令月忽然問道：“對了，你找到云枝的尸骨了嗎？”

蕭軒形一僵，猶如被冰凍在原地。

他一言不發。

看到這種反應，蕭令月就知道，他恐怕本沒去找。

沒有這種勇氣去找。

蕭夫人當年怒極攻心，人將云枝活活打死，連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

云枝死的時候，樣子極慘。

渾骨頭都被打碎了，皮開爛，連一副完整的尸骨都收不起來。

蕭夫人手段狠毒，可事過后，多也是心虛的。

為了騙過蕭軒，肯定不敢把云枝埋在京城附近，更不敢給立墳墓。

所以，云枝的尸骨，應該是被卷上草席，隨便丟到哪個葬崗了。

七年時間過去。

蕭軒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找到的尸骨，他自己心里可能也知道，所以還不如不找。

與其面對殘忍的現實，不如裝聾作啞，更讓人覺得輕松。

“這就尸骨無存了。”蕭令月淡淡的說道。

語畢，再不想看蕭軒一眼，轉準備上馬車。

尸骨無存……

蕭軒抖著閉上眼睛，淚水沖破了眼眶。

不知是悔恨還是絕的緒，堵塞在口，讓他窒悶得無法呼吸。

“軒兒，你還在這里干什麼？”不遠，蕭夫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忽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