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鳶一路罵罵咧咧地走著。
“沈敘白你個死木頭!”
“什麼小古董,分明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
今天真的倒了大霉了,又被拒絕了不說,手機還沒電了。司機來的時候就讓他回去不用來接自己了,明明打算在沈敘白那兒賴到他下班,再順便讓他送自己回去的。
結果一氣之下跑了,什麼也沒撈著,只剩一肚子氣。
越想越氣,忍不住抬腳踢了下路邊的電線桿子,結果,腳也傷了。
真是倒霉了。
偏偏還在下雨,簡直慘絕人寰。
“我再也不要理……”
的決心還沒下完,就瞥見一輛黑的賓利停在了路邊,車窗緩緩降下,沈敘白那張清雋英俊的臉半在影里,看不清神,但嗓音溫和:“顧小姐……”
顧知鳶一下泄了氣。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不管是出于安全考慮還是責任,他都沒辦法看著一個小姑娘半夜獨自在路上走著不管不問。而且,還有可能是自己的緣故。
顧知鳶腳步一頓,你讓我上車我就上車啊?
偏不。
沒理他,自顧自地往前走。
沈敘白沒再勸,只是讓羅焱不不慢地跟在后,速度與保持一致。
顧知鳶走了幾步,腳好疼,上也好冷,細雨落在上,皮涼。
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一無名的委屈涌上心頭,眼眶微,漫出一層水霧。
抬眸惡狠狠地瞪了沈敘白一眼。
只是毫無威懾力,眼眶紅紅的,看起來更像是被欺負后委屈極了的模樣。
沈敘白薄微抿:“羅焱。”
羅焱立馬會意,把車停好后繞到里側,給顧知鳶打開了后座車門:“顧小姐,在下雨,先上車吧。”
顧知鳶吸了吸鼻子,為什麼跟自己過不去?
有車不坐王八蛋。
沒再犟,彎腰坐了上去。
沈敘白坐在另一側靠窗的位置,就坐在里側,也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思。
沒帶傘,只穿著一條子,上被一層的雨霧包裹著,在春寒料峭的時節,很容易著涼。
沈敘白抬手,把暖氣調高了些。
到車廂驟然溫暖起來,抱著自己的胳膊挲了幾下,余不由得往沈敘白那邊瞥去。
他穿著一件白襯,扣子一不茍地扣到最上面一個,配上他那張臉,有種到讓人不敢侵犯的冷。
高的鼻梁,菲薄的,線條流暢的側臉,半在襯領口里微微滾的結……
看著看著,顧知鳶氣消了。
一定要把人追到手,實在不行睡到也行。
垂下眼,不由得開始思考,剛剛還要趕自己走,怎麼現在主讓自己上車了?
難道是看自己在雨中淋雨太可憐了?心了?
像是要印證自己的想法,狠下心,在自己大上狠狠掐了一把,眼淚頓時涌了出來。
倒吸了一口涼氣,嘶的一聲,在安靜的車廂很明顯。
沈敘白轉頭,剛好看見一顆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滴到顧知鳶散開的擺上,洇開一小團痕跡。
小姑娘一狼狽,垂著眼,羽般的睫微微著,上面掛著懸而未落的淚珠。被細雨打的幾發在臉側,上帶著未散的意,可憐又弱。
細微又抑的泣聲在車廂里響起。
沈敘白眉心微蹙,面對這樣滴滴的小姑娘實在沒有什麼經驗,甚至有些頭疼。
良久,顧知鳶視線里遞過來一方帕子,再往上,是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冷白,指甲修剪得干凈整潔,指尖是淡淡的。
一愣。
“吧。”
沈敘白的聲音聽不出什麼緒波,只是開始反思自己晚上的時候是不是把話說重了。
顧知鳶接過他的手帕,眼睫輕眨,拉長了語調,撒一般的口吻:“腳疼。”
沈敘白的視線下意識地下移。
的高跟鞋隨意扔在一邊,雙腳赤地踩在毯子上,擺下白皙纖細的小繃著。腳上沾了不雨水和泥污,和瓷白的皮形鮮明地對比,腳踝還有些紅腫。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沈敘白幾乎是瞬間就收回了目。
他薄微抿,朝著前排的羅焱吩咐:“送顧小姐去醫院。”
顧知鳶:“……”
“我不去!”
沈敘白:”確定?”
故意在地毯上踩了好幾腳,等到干凈整潔的地毯被弄上水漬,發泄完心中那點不滿后才輕聲道:“直接送我回家就行。”
沈敘白也沒強求。
前排吃瓜的羅焱抬頭看了眼后視鏡,心里腹誹:沈總是真的一點也不會憐香惜玉啊!
要不是他的教養使然,估計都不會管顧小姐。
他暗暗嘆了口氣,顧小姐想要打他們沈總,怕是難哦。
車廂又陷了一片沉靜。
顧知鳶不說話,沈敘白更不會說話,也不會關注。
一直到車子停在顧家門前,沈敘白都只是闔眼假寐。
顧知鳶打開車門,回頭看了眼,沈敘白依舊沒有睜眼。
抿了抿,朝著羅焱道了聲謝,直接開門下了車。
聽到車門重新關上的聲音,沈敘白才緩緩睜開眼。
門口昏黃的路燈下,顧知鳶的背影小瘦削,等到一瘸一拐地進了大門,他才緩緩開口:“走吧。”
黑的賓利調轉車頭,很快消失在雨霧里。
顧知鳶轉,手里拽著沈敘白剛剛給的手帕,彎了彎。
就算是冰山,也還有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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