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沈弗寒依然沒有回府。

溫嘉月自然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傻傻地等他回來，獨自用膳。

用過膳，梳洗之后，沈弗寒還是沒有回府。

如意有點惴惴不安，悄聲問：“夫人，侯爺會不會是知道了您喝避子湯的事，所以生氣不回府？”

溫嘉月毫不在意道：“你想多了，他不會知道的。”

蘇葉是可以信任的人，沈弗念也答應不會告訴旁人，們主仆倆就更不會往外說了。

而且，就算沈弗寒發現又如何，還是可以用休養子的借口糊弄過去。

他沒什麼好擔心的，被老夫人知道才是個麻煩。

溫嘉月嘆了口氣，沒再繼續想下去。

見夫人這麼有自信，如意便沒再說什麼，往被窩里塞了個熱乎乎的湯婆子。

“夫人是等侯爺回來，還是現在便去歇息？”

溫嘉月抿了抿：“等他做什麼，誰知道他在哪個地方快活。”

安頓好夫人，如意吹熄蠟燭出門。

剛關上門，便覺得后陣陣寒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

緩緩回過頭，侯爺大步走來，神冷若冰霜，周氣極低。

如意趕低頭行禮，在風里聞到幾分酒氣。

“夫人睡下了？”

他聲線平淡，聽不出什麼緒，似乎和往常一樣。

但如意總覺得多了點怒意，支支吾吾地開口：“剛、剛睡下。”

有心瞞，但威之下，下意識說了實話。

沈弗寒瞥一眼，推開房門。

溫嘉月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聲，聞言并沒有裝睡，借著月看向沈弗寒。

“侯爺回來了。”

沈弗寒沒說話，停在離床榻一步之遙的位置。

他的眉眼在暗，依然俊朗周正，一襲緋紅服卻映襯得他風流倜儻。

若是忽略他周縈繞著的寒意，倒是頗為意氣風發。

沈弗寒沒有應聲，只是垂眼看著。

縱然自信他對避子湯一事不知，但是溫嘉月還是不由得心中一。

沉默有些難捱，輕聲問：“侯爺晚上是在和同僚一起用膳嗎？”

他似乎喝酒了，那書墨香氣淡了不。

沈弗寒緩緩頷首，薄輕啟。

“吃到一半，長公主召我過去，不滿意圖紙，我要連夜修改，今晚去書房睡。”

溫嘉月松了口氣，原來他是因為這事不高興。

趕說道：“長公主的事是大事，侯爺慢走。”

沈弗寒卻沒，而是忽然俯下。

溫嘉月愣了下，他已經住了的下，似是要吻上來。

呼吸纏間，下意識偏過臉，一個輕的吻便落在耳邊。

在沈弗寒開口之前，主解釋：“侯爺喝了酒，我不喜歡。”

眼睫輕，杏眸似水，瓣輕輕抿著，不愿的模樣。

沈弗寒停頓了下，松開手，直起，問：“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溫嘉月愣了下才開口：“昭昭今日好的。”

見他點頭，繼續說道：“清晨我請了脈，順便讓蘇郎中煎了碗安神湯送過來。”

與其讓他從旁人口中知曉，不如自己告訴他。

“蘇郎中？”

“錢老的徒弟。”

沈弗寒點點頭：“還有嗎？”

溫嘉月咬了下：“沒了……”

有些不安，他以前從來不會問這些的，今日怎麼忽然過問這些瑣事了？

難道他真的知道喝避子湯了？等自己說出來？

溫嘉月正思索著，沈弗寒淡淡道：“我擔心祖母會針對你。”

驟然松了口氣，原來不是避子湯的事。

就說嘛，就算沈弗寒手眼通天，也不會知曉的。

連忙說道：“今日我沒有見到祖母。”

沈弗寒沒再說什麼，一言不發地轉離開。

溫嘉月怔怔地向他的背影，竟看出了一落寞。

拍了拍臉，眼花這樣，還是趕睡吧。

將腳下的湯婆子調整到合適的位置，溫嘉月蜷著睡了過去。

沈弗寒回到書房，開始理公務。

不知過了多久，書思柏輕輕敲了下門，提醒著他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沈弗寒專注地寫完最后一個字，準備歇息片刻，于是花了一刻鐘將圖紙改好。

擱下筆，他站起，從書架的暗格里出一本書，翻到空白的一頁。

他飽蘸濃墨，卻遲遲沒有下筆。

濃黑的墨滴在書頁上，暈染一團丑陋的污漬。

沈弗寒神平靜地將這一頁撕了下來，終于落筆。

初平元年，十一月十四日。

寫完這些，他再次停滯下來，不知該如何筆。

守門的思柏打了個哈欠，看向窗邊，約映出一道清瘦拔的剪影，一也不。

他納悶地想，主子向來下筆如有神，這是被什麼千古難題困住了？

月幽寒，漸漸轉淡，朝升起。

溫嘉月睡得早，醒得自然也早，本想再躺一會兒，但是被窩里有些冷，不得不起。

不想，若是沈弗寒在……

算了，可不想再喝一回避子湯。

用過早膳，溫嘉月準備出府一趟。

如意讓人去備馬車，剛出門便退了回來。

“夫人，四爺在外頭呢，說是想見您一面。”

溫嘉月有些驚訝，沈弗憂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連忙將人請了進來。

沈弗憂邁著瀟灑的步子走了過來，笑瞇瞇道：“嫂嫂好啊，小昭昭也好。”

溫嘉月也被他的笑容染，不笑道：“四弟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沈弗憂清清嗓子，鄭重說道：“我是來辭行的。”

溫嘉月嚇得站起，辭行？難道沈弗憂還要去邊關不？

見面驚慌，沈弗憂撓撓頭：“嫂嫂，你這是怎麼了？”

溫嘉月回過神來，連忙問道：“你要去哪？”

“我和幾個好友約好去金州玩一陣子，不遠，就在長安附近。”

溫嘉月不放心地問：“真的只是去金州？”

“自然是真的，”沈弗憂納悶道，“不然我還能去哪，邊關嗎？”

溫嘉月聽到這個地方，心口便是一。

“邊關太遠，而且不太平，你可千萬不能去。”

“我自然是知道的。”沈弗憂邊往外走邊揮手。

“時間迫，我一會兒便出發了，嫂嫂記得告訴我大哥一聲。”

溫嘉月抿了抿，總覺得不太對。

果斷道：“我也要出門，正好去送送你。”

沈弗憂聞言愣了下，神立刻變得不自在起來。

他咬牙道：“算了算了，我還是與你說實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