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瀾不置可否。
不承認,也不否認。
駱傾雪對他的看法,對他來說,本來也不太重要。
“接下來,你準備如何安排我?”駱頃雪問。
“你不是要查你姐姐的事,我和你一起查下去。基因編輯的實驗,不是。要活的,才有可能編輯。”
駱傾雪瞪大了眼睛:“你是說,我姐姐有可能沒死?”
凌墨瀾點頭。
“如果沒死,那現在在哪兒?”
凌墨瀾搖頭,“不知道。雖然基因實驗需要活著,但是實驗完了以后,還得死。”
駱傾雪黯然,“因為死人才能保守。”
凌墨瀾沒吭聲。
窗外雪更大了。
凌墨瀾坐回座位,開始工作。
駱傾雪盯著窗外的雪花出神。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駱傾雪掃了一眼屏幕:“老太太打來的。”
凌墨瀾的鋼筆在財務報表上劃出裂帛聲:“開免提。”
老太太的聲音裹著檀香味鉆出聽筒:“小雪,我們商量了一下,今年過節的事,你來持吧。”
駱傾雪還沒應答,又接著說道:“今年祭祖的供品單子要添三十六道素齋。”
翡翠念珠撞聲清脆如算盤,“你親自去云寺請慧明大師開。”
“你要不悉,可以讓管家引你去。”
“我年紀大了,你就替我分擔一些。小雪,你在聽嗎?”
駱傾雪向落地窗。
“我在聽,老太太。”
“年夜宴的菜單呢?擬出來沒有?”
駱傾雪可沒有忘記,沈藍就是因為菜單事件,被徹底趕出了凌府。
“你定。”電話那頭傳來茶盞叩擊紫檀桌的悶響,“你和墨瀾說一聲,提前放假,好好回家過年!”
老太太這態度變化之快,讓駱傾雪不著頭腦。
連凌墨瀾都深深皺眉。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駱傾雪看向凌墨瀾,后者點頭表示同意。
“好的老太太。”駱傾雪應道。
“那等你們啊,我年紀大了,這些事管不了,就給你們年輕人了。”
掛斷電話后,凌墨瀾輕笑:“這是把你當主人培養了?”
駱傾雪指尖在羊絨披肩上收,雪粒在窗外凝冰花。
“主人?”輕笑,“怕是斷頭飯前的最后一餐。”
凌墨瀾皺眉,“不信?”
“我該信?對我什麼態度,你不是不清楚。““現在突然讓我-辦過年事宜,我哪做這個?”
“沒做過不代表做不好。”凌墨瀾道。
“可萬一做不好呢?”
“那也沒關系。”凌墨瀾安道,“你是一個勇于接挑戰的人。”
凌墨瀾突然起,影籠罩住。
“你只有能持家,才能做我的人。”他指尖劃過鎖骨淤青,“我看好你。”
“連我你都不怕,你會怕?”
駱傾雪仰頭,鼻尖幾乎上他結。
“凌總好手段。”吐息如蘭,“先給甜棗,再遞砒霜。”
“沒事我先出去了,我得想想,你們凌家的這個年,要怎麼過才會更熱鬧一些。”
凌墨瀾笑,“只要你在,就一定熱鬧。”
……
駱傾雪站在凌府庫房的檀木架前,指尖拂過積灰的禮單簿。
往年清單上盡是冬蟲夏草和百年野山參,燙金字像裹著糖的毒藥。
“這些,全都不要。”駱傾雪道。
“你要改規矩?”管家低聲問。
語氣明顯張。
凌府的年貨,每年都會有這些東西。
駱傾雪今年竟然要改。
這不是擺明要壞老夫人定下的規矩。
出鋼筆劃掉“鮑參翅肚”,在空白寫下“分子料理套裝”。
“老太太要三十六道素齋?”突然輕笑,“不如來場素食主義派對。”
“也不能太素,過年嘛,還得有。”
管家面更凝重了,“要不要問問老太太?”
“是老太太讓我來辦過年事宜,你問,還要我干什麼?”駱傾雪反問。
管家不敢吭聲。
管家有點不認識眼前這個悉的傭。
不,現在已經不是傭了。
“你要是不放心,我問問二爺。”
說罷,給凌墨瀾發了一條信息。
很快,手機屏幕亮起,凌墨瀾的回訊只有三個字:“隨你鬧。”
駱傾雪紅微勾,指甲在清單上刮出細痕。
既然要當家,那就徹底顛覆這潭死水,掃清這片鬼域。
……
三小時后,凌氏旗下頂級超市的VIP通道清場完畢。
駱傾雪踩著馬丁靴走過生鮮區,冰柜冷映出俏麗的小臉。
后推車里堆滿進口牛油果和羽甘藍。
“駱小姐,這……”
采購主任盯著有機奇亞籽,“祭祖用這個?”
拿起一盒可食用金箔:“傳統要創新。”
手機突然震。凌墨瀾發來監控截圖:老太太正對著刪改的清單摔茶盞。
駱傾雪笑,不是你讓我來當家的,現在你又生氣。
“繼續。”
駱傾雪將推車轉向酒水區,香檳塔的玻璃折出眼底鋒芒。
“再加十二箱零度起泡酒。”指尖點著紅香檳,“年輕人喝這個。”
……
檀香在佛堂里繚繞,老太太的翡翠手杖重重杵在大理石地面。
“你看看買的都是些什麼!”
老太太將采購單摔在茶幾上,骨瓷杯里的參茶濺出幾滴,“分子料理?可食用金箔?這是要祭祖還是開派對?”
凌墨瀾倚在窗邊,雪映著他廓分明的側臉。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方式。”
“胡鬧!”老太太的翡翠耳墜劇烈晃,“往年都是百年野山參和冬蟲夏草,現在換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祖宗會怎麼想?”
窗外雪粒撲簌簌打在玻璃上,像無數細小的控訴。
凌墨瀾轉,黑西裝在佛堂燭下泛著冷芒。
輕笑一聲,“是您讓當家的,現在您又怪。”
老太太佛珠,皺紋里藏著明的眼睛微微瞇起。
“我讓學著持家,沒讓把凌府變夜店!”突然低聲音,“那丫頭是不是故意的?報復我們凌家?”
凌墨瀾角微勾。
“沒這個膽子。”
佛龕前的長明燈突然了個燈花,映得老太太面忽明忽暗。
“墨瀾。”突然放語氣,“是為你好。現在你看清楚了?”
“當個人可以,但當凌家主人,還是不行。”
“我的意思是,趁過年,給你安排一些相親……”
凌墨瀾突然掐滅香煙,火星在香灰缸里奄奄一息。
“,現在是我的人。我要娶了。”
老太太的瞳孔驟然收。
“你!”抖著指向供桌上的祖宗牌位,“為了這麼個人,規矩都不要了?”
凌墨瀾慢條斯理地整理袖扣。
“規矩是死的。”
他忽然俯,影籠罩住老太太,“就像您當年,不也改過祭品清單?”
“現在,到駱傾雪來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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