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人懷抱的嬰兒，四五個月的寶寶，一團在前酣睡，

人類的語言已經不足以表達穆妍此時的無語程度

“我去……周醫生您不至于吧？才走了幾個月啊，能生出來這麼大個孩子？”

男人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背過自己看照片去了，過了一會兒才自言自語般呢喃：“把頭發剪了。”

“嗯，那里條件艱苦，長頭發不方便，還有破小孩兒喜歡扯頭發，就剪了。”

過了好久，久到穆妍都快失去耐心了他才再次開口：“這是哪里？”

“甘孜，離上海兩千公里。”

男人笑了，聲音喑啞如沙，“兩千公里，躲我那麼遠。”

穆妍不忍心再看他，抬頭向天空中絢爛的晚霞，最終決定背叛和趙小的約定。

“唉……反正懷里抱著的不是你的，至于肚子里的是不是你的，誰知道呢？”

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男人轉過來，空的眼睛無神地著，“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穆妍蹲累了，干脆一屁坐在地上，目不轉睛直視他的眼睛，“我說懷孕了，這你也聽不懂？”

反正說出來了，也沒什麼顧忌了，扔掉花拍拍手里的土，慢條斯理地繼續說：

“我去甘孜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哼，蠢貨自己都不知道，還跟我抱怨說飯量太好了都吃胖了，發現的時候……兩個月吧。”

穆妍觀察著男人的臉，他像在聽，又像完全沒聽到，呆呆地看著遠，的夕照在他臉上，像擁有一切又失去了一切。

“至于是誰的嘛，”穆妍的眼睛在墨鏡后轉了一圈，“不好說啊……誰讓我們趙姑娘桃花運旺呢？藏族小伙子哪兒見過此等人間尤啊，追的人都快從甘孜排到上海來嘍！關鍵人家又年輕又好，周醫生您呢？今年貴庚啊？三十五？三十六？”

說著上下打量一遍站在他跟前的男人，嫌棄地搖搖頭，“再想想趙姑娘那艱難的……我懷疑您不太行。”

看著失魂落魄如喪家之犬的男人，心好極了，從包里掏出紙筆刷刷刷寫了一行地址給他，“要不……您自己去問問？”

第21章 天意

“時間不對。”

凌晨四點半，書房空的電腦桌上早沒了電腦，只有一張照片，墻上還用大頭釘釘著一張搖搖墜的裝修設計圖，

當初買房子的時候客臥是準備當嬰兒房用的，可惜年輕的夫妻在孩子到來之前就選擇了離婚，

而如今在這張圖紙上，客臥又被重新規劃嬰兒房，裝有圍欄的嬰兒床放在墻角，墻上還畫著各種小和花花草草，天花板設計璀璨的星空，

盡管新的主人懷孕可能很小，但男主人想反正兩人還算年輕，萬一有了呢，他是醫生，他也認識上海最好的醫生，一定能母子平安。

現在主人真的懷孕了，這是天大的喜事，可諷刺的是這間嬰兒房再也派不上用場了，

更諷刺的是男主人推算了一晚上得出一個結論：這孩子不是他的。

穆妍這個瘋人有一萬個缺點，唯一的優點是誠實，但如果說的是真的，那發現趙小懷孕的時候胎兒應該四個月了，四個月的孕婦一眼就能看出是孕婦，但穆妍說的肚子一直很平坦，直到穆妍離開甘孜，

如果孩子是他的，那個時候最起碼已經懷孕五個月了。

男人仰面躺在椅子里，上蓋了一條毯，他一晚上沒合眼，現在閉上眼腦子里全是那個穿藏袍的人，短短的花頭，白白的小虎牙，看起來像個小娃娃，滿臉燦爛天真的笑容，

可這笑容此刻是那麼嘲諷，盡管從不嘲諷任何人。

他再一次起那張照片想要把它撕碎片，又再一次慢慢把褶皺平，狠狠一下的臉，又小心翼翼挲著看起來還很平坦的小腹。

一只大白貓蹭的一下跳到他上，轉了一圈兒后窩下，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你也想了？蠢貓，人家都不要你了。”

趙小臨走前把這只貓托付給了小區里一個養貓的孩子，要不是看到那孩子養的貍花貓上的遛貓繩是自己買的，周榮都忘記了那個男孩曾經抱著一個破破爛爛的紙盒子，里面裝著奄奄一息連眼睛都沒睜開的貓崽子，仰著頭問他可不可以把不要的貓糧貓砂送給他，

“叔叔你看！我就說我能救活它吧！它現在可胖了，還會逮老鼠呢！”

孩子洋洋得意地把貍花貓舉起來給他看，貍花貓一臉嫌棄的瞇著眼睛，皮溜水，還泛著一層金燦燦的油，確實養得很好。

周榮想起自己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也試著救過一只小白貓，可他最終把它扔在西北寒冷的冬夜里，他還試著那個人，可最終也弄丟了，想來他還不如一個孩子，

孩子的真誠他沒有，不計回報的付出他也不會，他一直居高臨下的以救贖之名施舍，那天他鄙夷地說是二婚人，他覺得沒有資格跟他賭氣玩失蹤，

可現在看來沒資格賭氣的是他，

真狠啊，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那個阿姨呢？有沒有說要去哪？”

“沒有啊，就說讓我把崽崽給這棟樓里最好看的叔叔，叔叔，那個可的阿姨是你老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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