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盞水晶宮燈將凌雨軒的臉照得雪白，碎瓷片在他腳邊泛著青釉冷。

“既然是這樣，那三弟恐怕不能留在家里過年了，及早出去避避。”

“只要你人不在，特勤局那邊我會打理。也不至于會讓這件事涉及凌家。”

駱傾雪看了一眼凌墨瀾，這就是他的目的。

為了走凌雨軒，毀了療養院？

恐怕沒這麼簡單。

他向來做事都是一箭雙雕，甚至是‘幾雕’。

“你飛蘇黎世。”凌墨瀾的鉑金袖扣在桌沿敲出脆響，“那邊畫廊收購案缺個負責人。”

駱傾雪看了一眼凌雨軒，并沒有得到對方的目回應。

今晚，凌雨軒全程沒有看。

像不認識的陌生人。

凌雨軒看著凌墨瀾，語氣平靜，“二哥是要流放我？”

“是救你。”

凌墨瀾突然將威士忌潑向壁爐，烈焰轟地竄起三尺高。

老太太的翡翠耳墜在火中抖，“雨軒明天就走？馬上過年了……”

“不是明天，是現在。”

“在特勤局臨凌府之前，三弟必須消失。”

凌墨瀾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三弟也不要收拾行李了，現在就去機場，飛機我安排好了。”

駱傾雪頭上冒出細汗。

果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突然站了起來，“這件事其實是……”

“小雪！”凌雨軒打斷了駱傾雪的話，“你能送我去機場嗎？”

凌雨軒的意思是，有話路上說。

就不要當著的面說了，別自找麻煩。

“好。”駱傾雪馬上答應。

凌墨瀾面無表，但目很冷。

一直沒吭聲的凌宇海在旁邊輕笑一聲，打了個呵欠，“好困，我要去睡了。”

凌雨軒也果真沒收行李，直接上了車。

凌墨瀾竟然沒跟著，目送駱傾雪也跟著上了車。

車上異常沉默。

“對不起，三爺，是我連累了你。”

“可是那個專家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按他的方法去做，冷藏裝置一下子就了？”

凌雨軒笑，“你還沒想明白？”

駱傾雪一驚，“難道……那個所謂的碼專家，也是凌總安排的？”

凌雨軒笑著搖頭，“二哥的心思，比海還要深。”

這一點，駱傾雪早就知道了。

“對不起。”再次道歉，“是我連累你被放逐。”

凌雨軒摘下眼鏡哈氣，在起霧的鏡片上畫了只小狐貍，“其實與你無關，我本來就要走的。”

車窗外飄雪突然變，車再次沉默。

“碼專家是二哥的人。”凌雨軒道，“就連園丁老張也是二哥的人，他也是二哥的人。”

凌雨軒指了指開車的司機。

司機一臉尷尬。

他也沒辦法。

在豪門中生存，站隊難免。

關鍵是要站對。

“什麼時候回來？”駱傾雪問。

“你希我什麼時候回來？”凌雨軒反問。

“我本來以為你能過了年再走，這些年都是我和姐姐過年，現在姐姐死了，我就一個人了。”駱傾雪道。

凌雨軒對著窗戶呵了口氣，又在車窗上畫了一個小狐貍。

畫家就是畫家，手指幾下，就可以讓不懂畫的人也能認出來他畫的是狐貍。

“你希我留下過年？過年不是要后天嘛，我后天再回來。”凌雨軒笑道。

駱傾雪有點難過，這個時候他還能開玩笑。

他一旦出國，凌墨瀾又豈會輕易讓他回來？

到機場了，雪更大了。

這麼大的雪，飛機如何起飛？

“好了，就送到這吧，再見，小雪。”

凌雨軒了圍脖，向駱傾雪揮手。

“再見，三爺。”

“別三爺了，我雨軒吧。我們應該差不多一樣大。”

凌雨軒仰起頭，讓雪花落在他臉上。

“送小雪回去了。”凌雨軒對司機說，“我跟二哥說，請他善待小雪。”

駱傾雪轉，覺臉上的。

……

鎂燈在凌氏大廈的新聞廳炸開一片雪亮。

凌墨瀾站在藍絨背景板前，黑西裝像一把出鞘的劍。

他指尖輕叩講臺，鉑金袖扣在強下劃出冷冽的弧線。

本人很帥，又很上鏡。

他親自出面的新聞會，從來都是滿的。

有記者調侃，參加凌總的新聞會，像當于看T臺男模走秀。

甚至，比男模還要棒。

“凌氏將全額出資重建療養院。”

他聲音像冰層下的暗流，每個字都帶著千鈞重量。

記者席瞬間。

“新療養院會采用瑞典Zander博士的康復系2。”

他抬手示意大屏幕亮起，三維效果圖上玻璃穹頂流轉著數據帶，“配備生識別系統，杜絕一切安全患。”

駱傾雪站在側幕影里，指甲陷進掌心。

重建？

那底下埋著的呢？

能不能重建？

“請問凌總！”后排記者突然舉手，“特勤局通報說火災是人為縱火，請問是有什麼幕嗎？”

凌墨瀾角微勾。

“這事，你應該去問特勤局長，我不負責查案。”

語氣緩了緩，“我只能說，未來會更好。”

他截斷提問，指節敲在投影開關上。屏幕切換凌氏慈善基金的LOGO，金鳶尾花在藍底上綻放。

“規劃將由我的助理說明。”凌墨瀾突然側，目鎖住影里的，“駱小姐請。”

鎂燈立刻調轉槍口。

駱傾雪瞳孔驟。

事先并沒有通知有發言。

他故意的。

這是在懲罰昨晚替凌雨軒求。

高跟鞋踩上臺階的瞬間，扯出完微笑。雪紡襯衫下擺隨著步伐輕晃，遮住大側未消的淤青。

“新療養院將增設智能監護模塊。”指尖劃過平板，調出數據圖表，“心率監測誤差控制在±0.2%3。”

記者席傳來驚嘆。

凌墨瀾倚在講臺邊沿，金眼鏡后的眸晦暗不明。

“至于火災原因……”駱傾雪停頓半秒，間泛起腥味，“警方和特勤局正在調查之中，暫時的結論是……”

余瞥見凌墨瀾指腹挲著手機邊緣。

屏幕上正是特勤局剛發來的指紋比對報告。

“暫時的結論是線路老化。”突然抬高音量，投影儀將的影子投在背景板上，像只振翅飛的白鳥，“報告預計下周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