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沉默著。什麼也沒說，只有淺淺的呼吸聲通過電流傳遞到陸唯安耳朵里。

他低低笑了兩聲，說：“苒苒，你呼吸了。”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便傳來一聲“嘟”的掛斷音。

蓋彌彰似的。

陸唯安更加得意了。

他給發消息，角邊帶著帶著看一切的篤定。

“你和他在一起也是因為我，不如重新和我在一起。”

紀清苒的消息很快回復過來，顯然，一直守在手機旁邊。

言簡意賅，說：“不可能了。”

陸唯安的字典里沒有“不可能”。

他態度強地回復：“你現在拒絕我，不過是因為不敢和陸霆淵提分手。沒關系，苒苒，陸霆淵很快就會不要你。我也可以等，等到你再也騙不了自己的那一天。到那時候，你會發現，你心里真正放不下的，只有我。”

紀清苒沒有再回復。

這樣的態度攪得他心難耐，幾次都想把電話撥回去問問，又怕得太反而嚇到。

也多虧了長得好看，他才樂意陪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否則換作別的人，三番四次拒絕他的示好，他早就沒耐了。

不只是沒耐，還會給對方點苦頭吃，好記牢了，在江城，敢拒絕他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一個多小時后，紀清苒發來了消息。

說：“紀婉怎麼辦？你的未婚妻是，不是我。”

陸唯安難得到了棘手。

他明白紀清苒的意思。那麼恨紀婉，是絕對不可能和紀婉和平相的。

不會同意做他養在外面的金雀。

想要的，是取代紀婉，重新和他締結婚約。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選擇了冷理。

兩人的聊天容，戛然而止。

紀清苒又養了幾天傷，這才回去公司上班。好在養傷期間也能辦公，項目進度倒是沒有落下多。

第一個模型版本上線后，姜瑤就忙著去做市場落地和推廣。公司錨定了陪伴型智能家電這個方向，如今件部分有了雛形，姜瑤就把工作重心放在了和家電廠商談合作上。

如此一來，又有數不清的酒局要周旋。

姜瑤一個人應付不來，有時就讓紀清苒去。

喜歡在酒桌上談生意的男人，大多都藏了點別的心思，尤其是在見到來談合作的，是紀清苒這樣年輕漂亮的士。

自然，只喝一頓酒是不夠的。

紀清苒第三次陪合作商喝酒的時候，對方終于出了松口的意思，指著面前一字擺開的十杯酒，笑意盎然道：“只要紀小姐誠意到了，我這里，都好說。”

與此同時，陸霆淵的車停在了餐廳門口。

蘇依依晚上有課，他去學校接，路上小姑娘突然想吃這家店的魚片粥，他滿口答應，特意繞路過來。

外面風大，他囑咐小姑娘老老實實待在車里，自己則下車去打包魚片粥。

在包廂門口遇見了紀清苒。

靠墻站著，杏眼迷離，口起伏不定。

旁邊則站著個肚子微凸的中年男人，正殷勤地給遞紙巾。

一雙眼睛卻不老實，幾次三番往口瞧。

那意思，是個男人都能看明白。

陸霆淵瞇了瞇眼，臉上已經顯出了怒意。

紀清苒一口氣喝了十杯白的，這會兒酒意上頭，腦袋暈乎乎的，還惦記著那合同，口齒都有些不清了，依然不忘勸對方：“于總，合作的事……”

“不著急。”中年男人練地打起太極，黏人的目就沒有從紀清苒口離開。

他笑瞇瞇說：“今天我和你都喝了酒，不適合談生意。我聽說紀小姐是國外回來的，倒是有興趣和紀小姐敘敘舊。”

紀清苒不記得他和自己有什麼，皺眉不解：“敘舊？”

“是啊，敘舊。”中年男人說著，已經抓起了紀清苒的手，大的手掌在手背上來回挲，語氣輕佻說，“紀小姐留學的那個國家，我很呢。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談？”

紀清苒這會兒腦子再不清醒，也知道不能再跟男人有牽扯了。

可一個人，哪里掙扎得過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

幾乎是被拖著往外走。

陸霆淵攔在了路中央。

“我的人，于總要帶去哪里？”

他和陸唯安是兄弟，和紀家也算沾親帶故。中年男人看到他，才后知后覺想起來，就算紀家不認紀清苒，可要是出點什麼事，紀家臉上也無，連帶著陸家也會不高興。

他自認倒霉，放開紀清苒，隨便敷衍了兩句離開了。

紀清苒緩了一會兒，抬起頭，就看見陸霆淵臉難看地站在面前，眼神看上去恨不得弄死。

頭重腳輕，只能靠在墻上，疲憊開口：“你怎麼在這兒？”

他不答，反而問，語氣輕慢嘲諷：“你要是為了談生意，能犧牲到這地步，我不介意你來找我，興許，我能給得更多。”

紀清苒了太，煩躁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胃里難，只想趕找個地方緩一會兒。

陸霆淵卻不放走，質問道：“姜瑤就是教你這樣談合作的？你這樣談過幾個？”

頓了下，語氣更加不悅地問，“也這樣和陸唯安談？”

紀清苒腦袋暈得厲害，只覺得他聒噪。晃了晃子，撐著墻站穩，抬起眼和他對視，眼眶因為酒作用泛出明顯的紅。

“陸霆淵，我要怎麼做用不著你來管。你又算什麼？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陸霆淵的臉一瞬間沉如水，目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著。

就在這時，他給蘇依依打包的粥好了。

魚片是在粥出鍋后才放進去的，要的是鮮香的口，耽誤久了就失了鮮味。

陸霆淵接過來，一秒也不愿多停留，冷冷丟下一句：“紀清苒，你真讓我失。”

轉就走。

紀清苒留在原地，靠著墻站了好一會兒，腦袋的暈沉勁才緩和了點。

扶著墻，腳步虛浮地往外走，直到出了餐廳門，寒冷的夜風吹在臉上，混沌的大腦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一轉，就看到了陸霆淵的車。

蘇依依坐在副駕駛上，正笑得眉眼彎彎，拿著勺子一口口地舀著粥，吃得心滿意足。

陸霆淵扭頭看，側臉線條分明，落在上的目溫似水。

時不時手，幫去角的粥漬。

每逢這時，蘇依依就笑得更甜了。臉上洋溢著明目張膽的得意。

像一把刀，狠狠進紀清苒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