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離婚以后,周建民沒再聽張正梅這麼跟他說過話。
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兩人份天差地別,他最初不過是修車店的一名店員,只是店鋪毗鄰張正梅所上的高中,那時候是明大小姐,上學放學有司機接送,他見過,過車窗或者過學校的門,只是沒想到對他有印象,估計是考差,哭著從學校里出來,覺得丟臉,司機安的話不想聽,自己背過用手眼淚,余瞥見他盯著看,就瞪他,問他有什麼好看的。
語氣驕橫,周建民沒說話,直接就準備走。
哪知道張正梅又喊住他。
“喂!那個修車的!”說,“你來給我當司機好啦!”
然后他就了張正梅的司機,接送高三那一整年,又接送了大學四年,整整五年的時間他很多話悶在心里不敢說,直到張正梅又問他要不要跟談。
周建民對張正梅的有些扭曲,哪怕后來接手張正梅父親的公司,逐步展現了自己的工作能力,帶著公司越做越好,外界對他的稱呼都從張家婿變了周總,但他在張正梅面前始終自卑,他害怕張正梅會離開他。
但張正梅需要的不是能干的周總,需要溫的丈夫,當初周建民上吸引的沉穩變了令厭惡的冷漠,跟接送的司機曹征關系越來越近,周建民不是沒發現,他臉上冷淡,心實則已經軒然大波,他想,自己能是第一個,曹征就也可以是第二個。
所以他將曹征調離,結果兩人關系更差,張正梅冷笑著跟他說,看見了他放在屜的親子鑒定。
周建民懷疑周梓豪不是他親生的,他們發了激烈的爭吵,后來張正梅累了跟他提離婚,周建民不肯,他直接鎖了房門,公司不去,在家陪了三天,卑微的時候連你可以繼續讓曹征當司機但不能離婚這種話都說出口,張正梅覺得他偏執,辱了自己人格,他覺得張正梅心在別不他。
周柏野厭惡地替他們關上房門,忙碌于自己問題的夫妻似乎忘了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周建民讓做飯和打掃的人都走了,他們吵架時不吃飯,周柏野只能搬了凳子在柜子里翻零食。
周梓豪坐在地上哭,他年紀還小,剛學會說話不久,只知道喊哥哥。
周柏野嫌他吵,給了他一個蘋果讓他閉。
這段時周柏野沒忘,周建民卻像是忘了一半。
他問周柏野,“你跟你弟關系是什麼時候變差的?”
周柏野覺得周建民虛偽,他跟張正梅在一起時學不會濃意,離婚后倒是給自己立了個苦人設,當初癡纏過張正梅一段時間,跟曹征辦婚禮,他帶著周柏野坐飛機過去,在酒店門口卻不敢進。
周柏野那時候已經上小學,紅領巾戴得歪歪扭扭,周建民不敢進去,他自己溜了進去,不知道是不是他跑的太快,現場竟然沒什麼人注意到他,他看見穿著婚紗的張正梅彎腰給弟弟整理服,笑著親吻弟弟的額頭,對他承諾,說媽媽當然會你一輩子,哪怕媽媽跟叔叔結婚,你也是媽媽最的小孩兒。
婚禮現場人是真的很多,有跟他年紀相仿的小孩兒正圍在工作人員那邊要氣球,五六個小孩兒烏泱泱跑過來,眼看著要撞到他,恰好曹征的朋友路過,一把扯過他,不知道他是誰,以為是來賓的小孩兒,語氣不太好地問他站那兒礙什麼事。
周柏野書沒讀多,語文還沒教過礙事是什麼意思,卻是在媽媽婚禮上第一次學會。
周梓豪一直喜歡拿著小時候的事賣慘,說周建民不他。
周柏野覺得那句不會哭的孩子沒糖吃還真是有道理,他過去不會賣慘,就都覺得他是哥哥,應該禮讓,上次賣慘一次效果立竿見影,就連公事私事一樣繁忙周建民都空回來關心他。
他有些好笑地扯了下,問周建民,“我們什麼時候關系好過?”
周建民不說話了,看他臉上的傷實在礙眼。
眉尾、角,到都是傷口。
他撥給了家庭醫生讓過來幫忙看看。
然后松了領帶,對周柏野說,“我年紀大了,公司上的事你也該接了。”
周柏野沒接腔。
這話題上一次聊是他十八歲,他執著賽車,周建民樂于花錢給他做喜歡的事,但不樂于看他把這個當事業。
周建民只是通知,并不是詢問,說完便接通了始終響著的手機,那邊傳來甜膩的聲音問他在哪兒。
他四指在桌上輕敲,淡淡瞥了周柏野一眼。
是讓他出去的意思。
周柏野臨出門,又扭頭跟周建民說,“還有件事要麻煩下你。”
周建民看他,“說。”
“你前友前段時間跟我上了熱搜,詞條沒撤干凈,還有些八卦號說了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幫忙理一下,不然怕引起誤會。”
他語氣隨意,哪怕是跟著親爹說話,也沒什麼正形。
周建民電話那頭的人已經嗔地問他,前友是誰?
周建民的手指停了下來,仿佛沒聽見電話那頭的話,問周柏野,“說完了?”
周柏野確實是說完了,他關上房門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缺了點兒什麼。
直到收到郁從軒發來的問候短信。
才發現缺的那東西是沈枝意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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