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很快就到了蓮花社區。

祝寧對聶慈年說：“這里偏僻不好打車，我自己進去就行，年年就別下來了。”

聶慈年看了眼小區，路燈稀稀拉拉，也沒看見什麼人影，沒有同意。

反手轉給司機五百塊錢，然后下車送祝寧。

兩人往小區里走，聶慈年留意到一路上只有主干道有幾個路燈，并且沒有什麼攝像頭，到都是黑暗的死角。

“你周六周日有沒有兼職？”

祝寧：“沒有，怎麼？”

“給你換個房子住，這小區太破了，”聶慈年想了想，“聶總在春酲港留了套空房，你收拾一下周末搬過去。”

好家伙，搬去春酲港。

那里比秋水灣也差不了多，一平十幾二十萬的房價，小鬼頭還真是財大氣。

祝寧被逗笑，“我住你爸空著的房子，別人知道了會怎麼議論啊？”

“怕什麼？你不是要嫁給他做我后媽？”聶慈年一臉平靜。

可祝寧卻從他里聽出了不快，立馬上前一步走到聶慈年面前，攔住他的步伐。

“年年，是不是我剛剛的話讓你不高興了，我隨便說說，你放心我不……”

“我沒有，”聶慈年說道，“我不在乎聶總娶誰，甚至如果那個人是你，我覺得也不錯。”

起碼家里能多個人。

聶慈年雙手兜，滿臉無所謂。

祝寧卻難極了，沒想到小鬼頭和他爸爸的關系已經壞到了這般田地。

他該有多失，才會對聶鈺晉娶誰都不在乎，才會覺得隨便一個人嫁進聶家都可以。

祝寧心疼死了小鬼頭，但心里又明白不能怪罪聶鈺晉，畢竟他也有他的難，左右為難的眼看著就紅了眼眶。

“！”聶慈年對祝寧的表已經很悉了，知道這是要掉眼淚的前奏，頓時頭發都倒豎起來，“你干什麼，不許哭！”

“可是好心疼年年……”

“……”聶慈年無語至極。

這人的心是水做的嗎，一兩句話就要哭。

住個破爛出租屋不心疼自己，心疼他，見了鬼。

聶慈年黑著臉掏出紙巾，這紙巾還是之前去吃飯時在出租車司機那里買來的，還好他未雨綢繆，當時買了兩小包。

把紙巾出來，然后攤開遞給，“。”

“哦。”祝寧眼淚，兩人繼續往前走。

路過小巷子，聶慈年把手機閃燈打開，讓祝寧走在前面，到居民樓后，聶慈年又堅持送上樓。

一直送到六樓，到了祝寧租的出租屋門口，聶慈年才準備離開。

離開前他說道，“你不想搬就算了，明天我人把你這破小區的基礎設備弄一下。”

祝寧沒再推辭，笑著答應。

“行了，你進去吧，我看著你進去我就走了。”

祝寧揮揮手，和聶慈年道別，然后推開門進去。

從大門進來，來到自己的房間，剛進屋電話就響了。

祝寧拿出手機一看，是聶鈺晉打來的。

沒有存聶鈺晉的號碼，但是由于背過很多遍早就爛于心，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

自己都沒意識到，看見來電話的人是聶鈺晉，角不自覺就已經勾起來了，接通電話，喊了他一聲。

“喂，聶鈺晉。”

電話那頭的聶鈺晉聽著祝寧撒一般的聲音，心跟著跳了跳，一時之間忘了說話。

“喂？”

“怎麼不說話？難道是按錯了？”

嘟囔的聲音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好像是在確認電話是否接通。

聶鈺晉也反應過來，“祝小姐。”

“原來你在啊，”祝寧笑著嗔道，“那你先等一會兒，我剛到家，我先把鞋一下，這個鞋有些腳。”

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窸窸窣窣聲，一分鐘后，祝寧甩了甩剛剛洗手后手上的水，手指按下免提，“好了，你說吧。”

聶鈺晉垂眸，“聶某打電話過來就是想跟祝小姐道個謝，今天下午小年的事麻煩你了，明天我讓助理給您一張卡，當做今天的謝禮。”

聽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祝寧問，“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肯定不可能是其他四個小屁孩說的，他們不得誰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是小鬼頭，他估計就沒想過主和聶鈺晉打電話代這件事。

“我如何知道祝小姐不用心。”

“……”

聶鈺晉不說也能猜到，左不過就是暗中派了人盯著小鬼頭，畢竟以前他也派人暗中盯著過。

只不過那時是知的，現在小鬼頭知不知就不一定了。

知道聶鈺晉做事周，祝寧不再糾結，話題回到了那張卡上，“卡里有多錢啊？”

“三十萬。”

三十萬！

祝寧瞪圓了眼睛，算是知道小鬼頭的財大氣傳誰了。

單單是去警局保釋了一下人就能拿到三十萬，這錢來得可真容易，看來聶鈺晉比想象的更在乎小鬼頭，也比想象得對戒備之心更重。

估計是怕以此為把柄要別的東西，所以先一步拿錢打發了。

可惜了。

要是之前，可能就收下這筆錢了，但是現在……好吧還是要收下。

經過這些天的生活，明白了一個道理，技多不，錢多好辦事兒。

不說別的，單是找房子，如果有錢，之前看到的滿意的戶型就能直接拿下，也不用下周再找了，省時省力省心。

所以這筆錢還是要的，只不過要換個方式拿。

坐在房間椅子上，祝寧說道，“聶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不是為了錢才去保釋年年的。”

“祝小姐高風亮節，但這只是我的一點兒心意。”

冠冕堂皇。

祝寧不揚眉，以前倒沒看出來聶鈺晉說話這麼喜歡繞彎子。

不過等的就是這句話，于是幾乎是在聶鈺晉說完的瞬間，祝寧就勾了勾。

既然他要給，那就收下唄。

“既然聶總堅持，那我也就不推辭了，不過謝人要有誠意，助理送會不會太敷衍了？”祝寧笑道。

聞言聶鈺晉眉攏起，有些不悅，手指在沙發扶手上點了點，片刻后才回復，“好，明天晚上我從茗城回來，親自把卡給祝小姐。”

“好啊。”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祝寧心頗好，在聶鈺晉快要掛電話時，給他指了一條明路，“年年大概四十分鐘后到家，聶總要想打電話可以在這之后。”

“我……”

“年年下午傷了，他里不說，但心里很想得到聶總的關心。”

對方聊起聶慈年時聲音總是和得不可思議，這也是最令聶鈺晉恍惚的地方，好像那些錄像帶里的寧寧又活了過來，此刻正在和他打電話。

失真的聲音，似有若無的撒語氣，還有對小年的關心……

那個荒唐的念頭又一次爬上心頭……

聶鈺晉呼出一口濁氣，早已習慣高強度工作的突然覺得疲憊極了。

“聶總很累嗎？”聽見聶鈺晉的嘆氣聲，祝寧關心道。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祝寧也沒發現自己已經越界了，想起聶鈺晉以前累時不僅不會立刻去休息，還會喝咖啡提神，于是輕聲叮囑，“聶總晚上別喝太多咖啡，對不好，要提神的話喝點兒提神茶。”

聶鈺晉作一頓，“酒店里沒有提神茶。”

“怎麼會沒有，烏龍不是茗城的特產？”祝寧不住擰眉，“晚上就別喝黃茶了，寒，喝烏龍或者紅茶比較好。”

聽見祝寧的話，聶鈺晉眸陡然變深。

寧寧也總是管著他喝咖啡，時不時就讓人把他的咖啡換茶葉，他縱著，所以那段時間確實喝了很多。

可其他茶葉的提神效果遠不及咖啡，唯有換寒和提神效果更好的黃茶才可以，所以他喝黃茶比較多。

寧寧以前在家時經常和爸爸一起喝茶，對茶葉頗有研究，見他喝黃茶也不樂意，總要拿出管家婆的架勢手一番。

“只準下午五點之前喝，晚上不能喝，晚上喝對不好，不然就換烏龍，最不濟也要換綠茶！”

時隔十六年，那個著心管他的寧寧好像和電話里的人重合，聶鈺晉想也沒想就應了下來。

“好，聽你的。”

“這才對嘛，那我掛了，聶總記得給年年電話。”

“嗯。”

電話掛斷，聶鈺晉看著手機遲遲不語，直到片刻后敲門聲響起。

周致拿著一份資料進來，“聶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