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溫梨心好，給郁羨做了平素最拿手的芋泥香鴨。

這道菜有些費功夫，需得先將芋頭蒸，搗芋泥，鴨子的做法也頗為講究。

但味道是真的好吃。

郁羨倚靠在院里的梨樹下，眼角余看著一襲纏海棠，段窈窕，步履輕快。

春日，和風，暖，偶有一兩片梨花輕輕落在肩上，任憑和暖的風微拂。

過往郁羨從不明白，為何自家師弟救了個小姑娘，便從此念念不忘。

直到這會兒他看著屋清麗的影，突然對離開上京生出了不舍。

霧侖雖好，山清水秀，靈氣充沛。

但霧侖沒有溫梨。

郁羨正出神的時候，突然喚他吃飯了。

糯的芋泥，口即化。

郁羨著期待的烏眸，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淺淺道。

“好吃。”

梨渦盛滿了笑意，似醉人的春風，又似藏了一冬的酒，令人心醉。

郁羨從懷里掏出一塊上好的玉，升溫，遞給說道。

“這是謝禮。”

溫梨有些惶恐，“不，不用。”

“這只是尋常的菜肴，擔不起這麼貴重的謝禮。”

郁羨不甚在意地將玉佩放在手心，嗓音澄澈溫和道。

“不必有力，似這般件，我霧侖還有很多。”

溫梨倒吸一口涼氣，握著手里的玉價值連城，但郁羨竟然說他還有很多？

溫梨按耐不住問出了口。

“你為何會有這些？”

郁羨回想了一下，實在想不起這塊玉是誰送的，嗓音略顯猶豫道。

“許是陛下賜的。”

溫梨仔細看了看手里的玉，瑩潤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試探地問道：“這麼貴重的賞賜，你定是為陛下做了很重要的事吧？”

郁羨語氣淡淡的，實在想不起自己當初做了什麼，只能平靜地說道。

“不過是陛下偏罷了。”

溫梨語氣難得認真了起來。

“這怎麼是陛下偏呢？”看著郁羨清冷漂亮的眉眼，語氣很是肯定地說道。

“你一定是做了很多的努力，才得到今日的就。”

郁羨聞言，心驀然一怔，眸有一瞬間的迷茫。

外人總說他運氣好，天賦異稟，命格矜貴，一出生就被定為霧侖山下一任的主人。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比起謝行之三歲學文，五歲學武。

他從小的生活環境更為不易，師父為了讓他長起來。

在他七歲的時候，就丟給他一把夷劍，將他放在到是奇猛虎的深山里。

與謝行之這種世家子弟的教養方式不同，郁羨他的長，靠的是自己一拳又一拳打出來的。

夷生出了靈氣，也是因為滋養了他的。

他從來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也不覺得有和別人提起的必要。

直到今日，眼前這個看起來弱的小姑娘，突然告訴他。

他一定是做了很多的努力，才能有今日的地位。

他的心，驀然就得不像話。

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想過，有一日會從一個小姑娘得到安。

這覺？

居然還不錯。

小姑娘看著溫溫的，但為人很是仗義。

會給他做好吃的。

還會給他買話本，怕他終日躲在家中無聊。

就是，能不能別再買書香銅臭的話本了？

小姑娘看，但這人更新的速度實在是慢。

郁羨不忍心看失落，每次都提著夷劍去敲沈書白的屋門。

把他嚇得夠嗆。

但郁羨也不是白讓沈書白干活，每次威過后，他都會給人家留下一袋金子。

這也是為什麼他每次敲門，沈書白都會給他開的緣故。

郁羨對于住在上京的日子，很是滿意。

他覺得自己和溫梨的相，十分融洽。

溫梨喜歡做飯，他喜歡溫梨做的飯。

溫梨喜歡看話本，他便想辦法讓看得高興。

霧和聞風好幾次問他，什麼時候回霧侖都被他以上京還有要事未理完給打發了。

就在郁羨以為自己和溫梨一直這樣相下去的時候。

溫梨突然來找他。

那一日午后，郁羨手捧著一卷佛經在看，他素來清閑寡，房中燃的大多是檀香一類。

但小姑娘不喜歡，喜歡花果香氣。

于是，郁羨改了熏檀香的習慣，素手為調起了海棠，桂花類的香。

溫梨每次一來，他都會素手為添一抹香料。

但顧不上坐下，一貫靈的眉眼染上了的紅暈，琉璃般的水眸泛著亮，糯的音抑制不住高興地問他。

“郁羨哥哥，你可有心儀之人？”

素來沉穩的他，第一次慌了神。

指尖被火星濺到都不知道痛，他俯看著面前的，沉澈的嗓音有些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意從何而來？

年的時候，被土螻在地上的時候，命懸一線之際，他都不似這會兒這番慌張。

殷紅的薄微微上揚，勾勒出年難掩的。

清潤如玉的嗓音輕輕地響起，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張。

“為何這般問？”

清的容泛起一晦的紅暈，嗓音不自然道。

“因為，我好似遇到了心儀的人。”

郁羨指尖拽住手里的佛經，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你確定？”

溫梨用力點了點頭，琉璃眸泛著水，嗓音輕輕地說道。

“嗯。”

郁羨垂眸，嗓音低啞地問道。

“是哪家的公子？”

溫梨抬眸，澄澈的眼眸藏不住笑意，地開口說道。

“是謝家的二公子，謝止。”

“哥哥，我同你說，謝二公子的詩做得可好了，你若是見了，也定會喜歡的。

郁羨眸底的笑意一寸寸凝結，像是霧侖山雪凝結冰的模樣，著刺骨的冷意。

眼前的小姑娘毫沒有察覺，聲如黃鶯出谷一般，雀躍不已地和他說著話。

郁羨第一次不想聽到溫梨的嗓音。

他垂眸，下的墨眸有些清艷，他盯著溫梨的水眸，嗓音暗啞地說道。

“你錯了。”

溫梨微微驚訝：“啊？”

郁羨眼神恣唯，嗓音像淬了冰般冷道：“我不喜歡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