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沈硯第一次發現自己本不了解宋清如。
僅僅是這兩個月。
僅僅……只是這兩個月。
宋清如其實很吃香草味的蛋糕,最喜歡的雪山什麼名字,一遍一遍喜歡看的電影到底是因為什麼……沈硯幾乎都不了解。
就連是什麼時候學會的煙都不知道。
這個房子,宋清如一直就像個外來客,就像是小魚來到了陌生的魚缸,無法溺死,卻最終會被陌生的環境困頓而死。
這一夜,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好像過黑夜看見了那個他們最初的家,宋清如也是這樣坐在沙發里,無數個孤零零的夜晚,一個人被抑郁癥折磨,一接著一的吸煙,干凈的肺部被煙霧繚繞麻醉,最終熬到日出之時。
沈硯閉上眼,久久的沉默著,呼吸急促。
然后,抬手甩了自己一耳。
宋清如現在像是變了個人,只是因為夠了,不再想折磨自己了。
可是沈硯害怕了。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把控不住宋清如,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瘋狂發展。
電話忽然響了。
沈硯回過神來,嘆了口氣,然后接通了電話。
是陳特助,他說明晚喬氏的東家有個私人酒會,邀請他去。
往常,這種酒會沈硯或許會賞個臉,去喝一杯,但他現在沒心思。
況且喬氏最近新起,算是對家。
“可是,喬總說,太太已經同意了。”
沈硯輕皺了眉,抬眼看過去時,宋清如已經從臥室出來了。
他掛掉電話,勉強的笑著,試探問道:“你什麼時候答應的酒會?”
“請帖送到了我這里,我就應下了。”
頓了一下,坐到了鋼琴前,撥弄著鍵盤,一只手彈出零零散散的音符,問:“作為你的妻子,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
沈硯這時候就跟著了魔一樣。
只要宋清如還能承認是他的妻子,他就覺得夠了。
“看你的表,我還以為送錯了呢。”宋清如玩笑著說。
這一句話,足夠讓沈硯的心里陣痛。
“什麼?”
“畢竟,鄭雨瑤和你一起公開面的時候都比我多,有可能送錯也不一定。”
宋清如現在每句話都帶著尖刺,不管沈硯如何著臉對好,都要被莫名其妙扎一刀。
但是沈硯還能忍。
他知道自己錯的有點多,宋清如生氣或者不高興都是應該的。
總會有個盡頭。
本就不是刻薄的人,再過分的事也做不出來,一切遲早會過去。
“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沈硯的話說了一半,突然響起幾個難聽的、暴躁的重音打斷了他,像是故意的,更像是某種警告。
宋清如說:“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我……我知道了。”
宋清如滿意的又彈了幾個輕的音,然后合上了鋼琴,進了屋子。
沈硯知道在說什麼。
他拿起手機,給鄭雨瑤打去了電話。
鄭雨瑤等這個電話等了很久,幾乎茶飯不思,度日如年,他怕沈硯不要了,幾乎拼上了所有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沈總,沈總!你總算想起我了……”
“明天去醫院,把孩子打了。”
冷靜的,不容置疑地命令。
鄭雨瑤如同遭電擊,坐在那里,不可置信的抖起來。
“你說什麼?”
“清如不喜歡這個孩子,打了吧。”
“沈硯!”
這是鄭雨瑤第一次直呼沈硯的名字,它知道自己失態了,可顧不上,追問:“這是我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們的結晶,憑什麼要因為不喜歡就打掉?!憑什麼?”
“憑我出軌,憑你是小三。”
沈硯冷冰冰的打斷,自暴自棄一般的開口。
“我們兩個之間,就不配擁有一個孩子,甚至就不該開始。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你失去的力、工作,我都會補償給你。”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
“鄭雨瑤,別給臉不要臉。秦亮的事,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鄭雨瑤整個人頓住,整個人跪倒在了地上。
“即使清如不提,我也不會讓你把我的孩子生下來。”
鄭雨瑤明白了,現在是徹徹底底明白了。
沈硯從頭到尾要要這個孩子,都是因為宋清如而已。
都只是……因為宋清如而已,因為那個人生不出孩子!
哭著,最后拋卻所有尊嚴的說:“讓我生下來吧,生下來,給宋清如當孩子也沒關系!”
大不了,等孩子長大了,只要證明自己是生母,照樣可以拿到沈家的財產。
沈硯嫌聒噪,便掛了電話。
屋里,宋清如趴在床頭,外面的一切都聽的一清二楚。
銀皺眉看著,的狀態是比之前好了一些,可上的死氣卻更重了。
“你聽見了嗎?夫和小三吵起來了。”
銀說:“你真的開心嗎?”
宋清如抬眼,眼里是不達眼底的笑意:“開心呀,很久很久沒這麼開心了。”
明天的酒會,才是送給沈硯最大的一份禮。
銀離開了。
宋清如頓了一下,看向空的一旁,還留著一清雪的香氣。
的笑容緩緩失去,手探向那個位置,去夠若有若無的味道。
“你也討厭我了嗎?”
下一秒,沈硯推門走了進來。
“清如,”他笑著問:“我怎麼聽見你好像在說話?”
宋清如冷冷回了手,臉偏向了一旁。
“沒有。”
沈硯站在了那里,像是忍著某種苦痛一般皺起眉。
“我寧愿你現在對我惡語相向,我不想你一個眼神都不肯給我。”
宋清如現在沒心思和他扯這些,只是在想銀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再理了。
如今,兩個人之間似乎一切都反過來來了。曾經那個小心翼翼的人換了沈硯,覺得沒有意義的變了宋清如。
意識到宋清如似乎并不打算跟他流,沈硯嘆了口氣。
“沒關心,清如,沒關系,你如果不想理我,那我就不打擾你。可我真的會對你好,再也不會犯錯,日子那麼長,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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