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江暮沉是真的知道應該如何折磨人。
簡簡單單一句話,幾個字,總能挑棠許的神經。
恰如此刻。
棠許輕輕呼出一口氣,隨后沖著他微微一笑,“眾所周知,我沒有媽媽。所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沒意思。”棠許回答,“可是兩個明明跟我沒什麼關系的人,卻要湊到一起聊跟我有關的話題,難道有意思?”
江暮沉久不曾見到這樣針鋒相對的棠許了。
曾經恨他骨,甚至恨到敢當眾揮他耳,可是自從宋雨廷夫婦離世之后,好像變了,哪怕對他依舊沒有好臉,卻似乎懶得再跟他多說什麼。
用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的見面次數,總是冷靜且淡漠的。
可是現在,江暮沉約嗅到了緒失控的氣息。
他看著棠許,“有沒有關系,你說了就算,是嗎?”
“笑話,跟我有關的事,我說了不算,難道你們說了算?”棠許忍不住冷笑,“那你們打算怎麼安排我呢?從今往后,我應該按照怎樣的人生安排過活呢?”
“你主意那麼大,有誰能安排得了你的人生?”江暮沉面容依舊冷涼,“棠許,我對安排你的人生沒興趣,只是想再提醒你一句,你那個媽媽,如今的夫家不是普通人。有這樣一個媽媽,你好自為之。”
“那我應該說什麼?”棠許偏了頭看著他,“謝謝是嗎?”
江暮沉面容更加冷凝,直接升起了車窗,說了句:“走。”
譚思溢見狀,飛快地看了棠許一眼,拉開車門坐進了車里。
接著,車子就駛出了江家大門。
譚思溢一邊開著車,一邊看著后視鏡里棠許依舊一不站在原地的影,忍不住開口道:“太太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這麼說,原本是想要寬江暮沉不要因為棠許說的話生氣,只是話說出口,他才恍然察覺到,此時此刻,車廂的氛圍并不如他預想般令人窒息。
下一刻,后座傳來江暮沉平靜得沒有一波瀾的聲音——
“被踩著尾了,當然不會舒服。”
這句話從江暮沉口中說出來,實在是太輕松了。
輕松得好像……他終于又找到了什麼方向。
譚思溢卻再不敢多評論什麼,安靜下來,專心致志地開車。
江暮沉這樣驟然出現,又驟然離開,棠許卻用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緩過神來。
拉開車門,坐進自己的車里,靜了片刻之后,也發了車子。
棠許直接將車子駛向了城南那個新小區。
;再一次敲開門,迎接的依然是棠嵐的笑臉,“杳杳……”
“你想干什麼?”棠許卻已經連虛與委蛇的力氣都沒有了,劈頭蓋臉地問,“你到底想干什麼?”
棠嵐怔了怔,“杳杳,你在說什麼?”
“你中午見了江北恒,晚上又見了江暮沉,我想問問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杳杳,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棠嵐組織著措辭,“我聽你爸爸提起過他們,所以,我想見見他們……”
“然后呢?”棠許說,“你對他們說了什麼?謝謝他們迎我進江家,謝他們包容照顧我,希他們以后也可以一直這麼對我,是不是?”
棠嵐又頓了頓,旋即手拉了棠許一把,“杳杳,你先進來,進來我們再說,好不好?”
“不用。”棠許直接回了自己的手,“有什麼話,就在這里說清楚。”
棠嵐眸中清晰地閃過一痛苦,隨后,抿了抿,才又輕聲開口道:“杳杳,我知道你為什麼嫁進江家,我也知道你了多委屈,這些,你爸爸都已經告訴我了……可是他也跟我說過,你和江暮沉的婚姻不是沒法挽救,江先生他又對你那麼好,你爸爸覺得——”
“爸爸已經走了!”棠許幾乎是喊出來的,“這世上唯一一個有資格干涉我人生的人已經走了!你不是那個人!你沒有資格。”
棠嵐眼眶迅速地紅了起來,看著,只是低聲道:“杳杳,對不起……”
“別再跟我說對不起!”棠許搖了搖頭,“也不要再試圖靠近我,干涉我……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人生,我們是完全不相干的人。我要做的事跟你無關,你也阻攔不了我,不要白費力氣了。”
說完這句,棠許轉頭就又走向自己的車,拉開車門坐進去,頭也不回地離開。
而棠嵐始終站在門口,安靜地看著這一系列作,直到棠許的車子消失在視線之中,才有些恍惚地關上了門。
棠許一路猛踩著油門,到了小區門,才終于踩了一腳剎車。
面前的車閘緩緩抬起,卻有些失神一般,忘了向前。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有一輛車,沖著的方向閃了閃大燈。
棠許驟然回過神來,緩緩駛出小區大門,這才看清,門外那輛車竟然是燕時予的。
一時間什麼都忘了,也什麼都不顧了,推開門,奔向了那輛車。
在推開車門的第一時間,那輛車的車門同樣被推開,而棠許跑到近前時,燕時予已經下了車。
棠許直直撲進了他的懷中,深埋在他的口,閉雙眼,靜默許久,才終于開口問了句:“你怎麼會在這里?”
“剛好在淮安路口看見你的車,就一路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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