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走遠，賀京辭冷笑一聲：“果然是在拖時間。”

“查得這麼細，要不是我們昨天準備得好，今天還真要被卡一把。”

沈鳶點點頭：“我們這邊會穩住，但京城那邊……”

“放心。”輕聲說，“爸媽已經開始了。”

就在這時，賀京辭的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他接起電話，那邊傳來顧明晟悉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夾著明顯的怒意。

“賀先生。”

“是你們沈小姐的手吧？”

賀京辭笑了一聲，慢悠悠回了一句：“我也想知道，顧先生到底是怎麼推理的？是看見風吹草就想到我老婆頭上？”

“還是你太了解自己，知道你做了虧心事，別人遲早會找回來？”

顧明晟那邊沉默了一秒，呼吸聲微重了些。

賀京辭能聽到那邊傳來水杯重重砸在桌子上的聲音。

賀京辭低頭翻了翻手邊的工程進度表，慢悠悠地補了一句：“別總盯著我們家沈小姐，可不是專門收拾你們的。”

“不過但要是真了，你最好小心點。”

“出手向來不留面。”

話音落下，他直接掛了電話。

幾秒后，沈鳶的手機也響了。

低頭一看，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接起電話，聽筒里卻沒有聲音。

沒有等，反而自顧自地開口了：

“顧先生，你也該知道，我不太喜歡繞彎子。”

“你要問是不是我做的，我可以告訴你——”

“京城的那些事，和你在非洲做的每一件事，都有關系。”

“你得越，我們得就越快。”

“所以，收斂一點吧，至別再做得那麼明顯。”

說完，掛了電話，指尖輕輕敲了兩下屏幕。

畫面一轉。

濱海酒店。

顧之言坐在辦公桌旁，穿著剪裁得的深灰西裝，坐姿筆直，神冷靜得近乎嚴肅。

顧明晟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椅停在厚重的地毯邊，手里端著茶，目微斂。

他看著手機屏幕，半晌，忽然開口：“終于聽到的聲音了，滿意了？”

顧之言沒有看他，只是翻了一頁手上的文件，語氣不冷不熱：“還沒。”

顧明晟冷哼一聲，把茶杯放回桌上，聲音有點冷：“你到底要我做到哪一步？”

“讓我去談判，讓我去為難他們，這次你都跑到非洲來了，還想要什麼？”

顧之言終于抬起頭，目很淡：“我要看到沈鳶親口承認，后悔了，我要自己知道，現在有的東西，本該是我的。”

顧明晟皺眉：“你還是忘不了？”

顧之言沒有回答，而是淡淡一笑：“你不懂。”

“我不是忘不了，我只是不服，憑什麼站在那種位置上？不過是個從娛樂圈爬上來的人。”

“背后是什麼？是賀家，是你我拼死拼活都撼不的資源。”

顧明晟斂眸：“你想摧毀？”

對于哥哥的這句話，顧之言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他只淡淡道：“我要把拉下來，本來就不該站在那里，應該低著頭，走在我后。”

顧明晟握著椅扶手的手指慢慢收，卻沒有說話。

他不是沒想過拒絕顧之言。

但某些東西，一旦開始了，就很難停。

尤其是——顧家不能輸，哪怕是這場仇，打著私人的名義，也必須贏。

他瞇了瞇眼，聲音低下來：

“你最好清楚，你的，是賀家。”

顧之言角帶笑，語氣卻冷：

“我知道，可賀家越高，我就越想看他們摔下來。”

顧之言站在濱海最高的酒店頂樓，后落地玻璃隔出整片無邊海景。

夜風灌窗，帶著海的意。

他西裝只系著最上兩顆扣子，站在欄桿前，看著遠那片仍然在施工的工地方向。

那里，有沈鳶，有賀京辭，有他現在最想摁下去的一對人。

“你知道嗎？”

他忽然開口，聲音淡淡的，卻帶著種極低的寒意。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不是沈鳶，是別的人，我會不會這麼執著。”

顧明晟靠著椅，沒有出聲。

顧之言笑了：“我當然不會。可偏偏是。”

“明明喜歡我，曾經眼里只有我。”

“可現在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條狗。”

他說到最后，牙關微微咬，連嚨都泛著意。

顧明晟終于開口，聲音低啞：“你輸了，不是因為選擇了誰，是因為你讓失。”

顧之言回頭看他，眼神很冷：“哥，你站哪邊？”

顧明晟瞇了瞇眼：“我站顧家。”

“只要你還姓顧，你要做什麼，我會幫，但如果你把這事做絕了……”他頓了頓，“我也不會替你收場。”

顧之言沒，只是收回目。

“放心，我想要摔下來，但不會毀了。”

他聲音低得像喃喃自語：“我要讓知道，錯得有多離譜。”

“當初錯過我，是這輩子最差的選擇。”

顧明晟看著他，面上沒表，心底卻悄然生出一厭意。

可他依舊沒有出聲。

因為他明白——

顧之言對沈鳶，已經不能用單純的恨來形容了。

他對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執念。

在沈鳶那個妹妹獄之后，這種執念不降反升。

這是在他們這種豪門里，最忌諱的東西。

因為這種執念，一旦深種了，最先毀掉的，往往是執著的人自己。

他這個弟弟，居然會被這種東西困擾，還是太了點兒。

下一秒，顧之言忽然回頭。

他靠著欄桿，目微垂，看不出緒：“哥。”

顧明晟抬眸。

“你有沒有過這種？看到一個人，你明知道不會回頭，明知道已經不屬于你了，可你就是放不下。”

顧明晟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回道：“沒有。”

他的語氣很平，沒有遲疑，也沒有猶豫。

“我不會被一個人困住一輩子。”

顧之言聽完，忽然笑了。

“是啊，我就知道你從來沒有。”

他笑著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目不經意地掠過顧明晟坐著的椅。

他眼神淡淡地落在那雙不再起作用的上，只停留了一瞬，又輕輕移開。

沒有嘲諷，沒有憐憫。

但那一眼，卻像針一樣細細地扎進空氣里。

顧明晟的手指收了幾分。

顧之言卻像什麼都沒察覺，重新收回視線，繼續看向遠的工地，聲音輕飄飄的。

“我不是說你不懂，只是你沒輸過，無論是在哪方面都是……你一直是顧家的長子，是我們這一代最有分量的牌。你從來都能贏。”

“可我不同，我從小就不是那個能贏的人。”

“所以，我才不想再輸一次。”

說到這兒，他忽然偏頭看向顧明晟，語氣像是玩笑：“你會幫我吧，哥？”

顧明晟沒有立刻回答。

只是那雙眼睛，越發幽深，看不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