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雨寺的廂房，就在寺廟里面最邊上，靠近西側的位置。

只有一排平整的建筑，灰的磚瓦砌，房間不多。

這會兒山上云霧厚重，還沒有完全散盡。

所以大門外過來祈福的人，寥寥無幾。

就連寺廟里面，也是空空的。

稍微發出一點聲響，就能回好久。

陸行知心里沉落，猛地著了慌，快速地，把廂房全部翻了個遍。

所有的門大開著，里面空無一人。

看起來，像是本沒有進來休息。

那面臨失去時候的恐懼，實在是太悉不過。

失落從心底蔓延，瞬間侵襲到全。

陸行知呼吸急促，回過頭，就要往大門口的方向沖。

明明一切好好的，卻突然沒了蹤影。

腦中某個可怕的念頭，在不斷地囂著。

陸行知邊抬腳，邊掏出手機，給虞煙打了電話過去。

但連著好幾次，都提示無法接通。

他更是慌，加快腳步，剛出廂房，就看見方蕓，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看見陸行知神，不免疑地問，“在找虞小姐嗎？”

原本沒打算理會，聽到這話，陸行知腳步停滯。

方蕓走到他側，緩緩開口，“我剛剛到寺里的小沙彌，說來廂房休息的漂亮姐姐，好像去山上看風景了。”

陸行知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些許。

或許是今天時間太早，本來作息就規律，一時不能適應，也合合理。

但出去看風景……

轉念想，倒也沒有任何不妥。

對于虞煙來說，法雨寺，可能是第一次來。

關于之前在這里發生的所有，應該都被忘掉了。

陸行知穩了穩心神，抬起腳繼續往前邁，準備出去等虞煙回來的時候。

方蕓語氣溫地他，“行知。”

言語間，甚至帶了些卑微的請求，“陪媽媽說會兒話吧。”

陸行知閉了閉眼，沒有直接走掉。

廂房的院子，是小小的石板路拼湊而的。

往外看，斜對著寺院大門口。

要是虞煙回來，從陸行知站的位置，應該是能看見的。

他嗯了聲，便等著方蕓主說起。

旁的人猶豫了瞬，才道，“你爸爸和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斷。

陸行知轉過，和方蕓正面相對，沒什麼緒地問，“你說的，是哪一個爸爸？”

方蕓被噎住，，發不出聲音。

他角勾起，臉上掛著笑。

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陸行知看著方蕓，薄吐出的話語，一字一句。

“放心，對于所謂的世，我并不在意，也沒那麼無聊，會去告訴陸庭深。”

陸行知眉頭微皺，有些不解地反問，“不過我沒想明白，既然都能做下這種事，是不是早就該有心理準備，會有什麼樣的后果呢？”

方蕓臉上神尷尬無比，嚨發干著解釋，“媽媽知道，是我對不起……”

但后面還要說些什麼，陸行知已然沒了興趣。

他抬手，示意方蕓不用繼續。

隨后丟下一句，“我不需要這些”，便徑自抬腳離去。

其實陸行知還在佛堂的時候，虞煙就已經盤算清楚。

陪著方蕓，應付地待了陣，就說頭暈。

方蕓這邊祈福正在進行，自然是不開的。

所以就安排了個小沙彌，帶虞煙去廂房休息。

小家伙記很好，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幾個月前，有一天晚上，敲門說想要留宿的人。

但很奇怪，他對著虞煙打招呼，只覺得人有些心不在焉的。

還沒走到廂房，就停下了腳步。

從門口看過去，視線正對著上山的路口。

遠的霧還沒有散盡，起伏山巒若若現，匿其中。

虞煙看得神，回過頭，對著小沙彌甜甜地笑了笑。

“這里好漂亮，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你先忙吧。”

但眼里映出的，卻是另一張同樣稚的臉龐。

慢悠悠地往外，像是在欣賞風景的樣子。

等到確認后沒人，才變了方向，往山下走。

時間差不多快九點，有香客陸陸續續出現。

虞煙裝作不經意，視線卻一直在上山的人臉上逡巡。

要給城那邊，盡快打個電話過去。

這麼久沒聯系，也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

找準目標，在經過的時候，輕聲住，“你好。”

小姑娘有些詫異，偏過頭，問，“你在我嗎？”

虞煙嗯了下，不好意思地嗯了聲，請求道，“我來旅游的，手機沒電了，能借用下你的，給我家里人打個電話嗎？”

長得面善，說話語氣溫溫，自然不會讓人心生戒備。

所以小姑娘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了虞煙。

一聲謝謝之后，虞煙趕撥出牢記于心的號碼。

這邊是半山腰，時不時有人經過。

電話接通，虞煙心跳不控制地，開始加速。

眼神也往上看，害怕萬一，要是陸行知突然出現，又該怎麼辦。

好在只響了一聲，那邊就有人接了。

算著時差，城應該是晚上九點左右。

聽見男人溫和的聲音，虞煙眼睛里，瞬間蓄起了淚水。

發出的聲音，也帶著些哽咽，了聲，“遠舟。”

那邊似乎有些意外，過了兩秒，才回過了神。

此時的梁遠舟，正在城住的書房里。

剛哄完孩子，正準備聯系國那邊，看有沒有虞煙的消息。

從堅持要回國之后，就一直通過電話聯系。

但接近兩個月的時間，再也沒能聯系上。

這期間，梁遠舟親自過去了一趟。

只是在就要和陸行知見面前，又為了更急的事，趕回城。

他對著虞煙回，聲音平穩，“是我。”

隨后站起，抬腳邁出書房的門，往另一件臥室里去。

西剛正在哄睡，瞧見他過來，不由得詫異。

梁遠舟什麼都沒說，把手機遞給了床上躺著的小人兒。

小家伙第一個反應，便是蹭地坐起，對著電話里問，“是媽咪嗎？”

直到這聲稱呼，讓虞煙眼眶里的淚水，終于決堤。

嚨哽了哽，像是被卡住，說不出話來。

那邊沒等到回應，小心翼翼地問，“媽咪是你嗎？我好想你啊。”

虞煙彎了彎角，眼里帶著淚，“媽咪也好想你。”

靠山的那邊，大霧逐漸散去。

重疊在山巒之中的，是郁郁蔥蔥的森林。

看著眼前風景，眉宇間聚滿了驅不走的愁緒。

到底還是擔心，不敢耽誤太多時間，只能依依不舍地哄著，“舟舟乖乖睡覺吧，媽咪還有事要忙。”

接通的過程，梁遠舟屏退西，獨自坐在床邊陪伴。

夜晚的房間里很安靜，所以說了些什麼，自然聽得很清楚。

他順著虞煙的話，輕輕地拍了拍小家伙的背。

要拿過手機的時候，卻被倔強地阻止。

稚的聲音，加快語速地問了句，“那媽咪，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呀？”

梁遠舟停下作，和床上的小人兒一起，默默地等待回應。

那邊傳來的聲音很輕，但卻異常堅定，“用不了多久了。”

小家伙開心地笑了笑，又得寸進尺，“媽咪給我唱首歌，不然我睡不著的。”

還沒等虞煙回答，梁遠舟抱起他，有些嚴肅地提醒，“該睡覺了。”

西適時地出現，接過哄睡的任務。

直到他走出門，手機顯示，通話還在繼續。

虞煙再忍不住，著急地問，“你不要騙我，舟舟是不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