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灰塵已經沒了,西服被整理得干干凈凈,從角落里被挪到了正中間,在幾件禮服中格外顯眼。
謝棠就做過這麼一件西服,其他都是士服裝。
周辭宴偏過頭,漫不經心地打量著謝棠。
他放那麼正好的位置,都沒有注意到?
謝棠眸子在上面頓了一下,就沒再看,也明白了周辭宴方才的賭氣是因為什麼。
這西服早該完工的,可自從上次耽誤后,就再也沒想起來,擱置到了現在。
斂回眸,聲音隨意,“隨便你。”
也沒打算做下去了,關系都斷了,給他做西服也沒意義。
周辭宴哼笑了聲,帶著十足的諷刺勁。
謝棠快步離開,權當沒聽見。
周辭宴睨著門邊消失的人影,收起笑意,眸更沉了。
裝聾作啞就能解決問題了。
已經發生過的事,誰都別想輕易。
從一開始那一刻,他就知道,謝棠,他勢在必得,上了他的床,就是他的人。
不過是或早或晚。
晚上。
賀書禮發來消息。
—賀書禮:時間定下來了,說是下周六,會所見。
—周辭宴:嗯。
賀書禮看見周辭宴這個“嗯”煩,就因為他這個“嗯”,不知道耽誤了多事。
—賀書禮:我已經應下了,希到時候我們小周爺不要放鴿子。
盡管周辭宴把謝棠這個舅舅放得很重,但他還是忍不住提醒,這男人一天一個樣,難伺候得很,誰知道到了周六,他會不會反悔。
他周辭宴不按規矩辦事的臭名聲,在圈里都傳開了。
剛回北城那幾年,周辭宴被老太太安排在周家工作了兩個月。
從基層做起,那主管了周明修的意,總是挑周辭宴的刺,找他的麻煩。
周辭宴剛開始眉目含笑,事事應承,沒過幾天,就把人家主管給弄進去了。
這事辦得十分不地道,但也是因為那件事,大家都對他避而遠之。
他發起狠來,可是從不給人留后路。
而且爽約那種平常的小事,周辭宴干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周家小爺,任妄為,眼里從來沒有規矩。
周辭宴斂回眸,沒回賀書禮的話,他站在臺上又了兩煙,再次掏出手機。
幾乎是憑著下意識的作,點進了謝棠的聊天框。
他猶豫了一瞬,然后撥通了微信電話。
那邊不接,他就一直打。
直到謝棠不耐煩了,這才接通。
夜正濃,今天的月亮并不圓,像是被誰咬了一口,丑不拉幾地。
“周辭宴,你有事。”
疏離冷淡的語氣,和夜風一起吹進了周辭宴的耳朵里,又涼又。
“我病了。”
他聲音帶著啞,字音不重,含了幾分鼻音,泛著濃濃的委屈。
聽他虛弱的音調,謝棠氣散了大半,語氣也放了些,“怎麼又病了?”
“可能是我太想你了,就病了。”
相思疾。
他聲音繾綣,過電磁波,震著人的鼓,繞繞。
有點。
謝棠呼吸微窒,他慣會蠱人心。
沉默半晌,“這樣的話,跟多人說過。”
周辭宴斂著笑,語氣溫,“沒,就你一個。”
才不信,他舅舅說過,喜歡說話的男人都是慣犯,場老手了。
見那邊不吭聲,周辭宴語氣小心翼翼地問,“棠大夫,你來嗎,我不白嫖,我給你診費。”
只聽聲音,他這話尤其真誠。
可要是看他的臉,這話就變了味道。
心,尤其是對小貓小狗。
小時候,經常來家院子外蹭吃蹭喝的流浪狗,不小心死了,都會哭上好久。
其實也不確定死沒死,畢竟沒看見尸,只是他舅舅說,外面沒人養的小,是熬不過這個冬天的。
那時,還在北城生活,冬天很冷。
周辭宴在眼里,就是冬天路邊上那條就要凍死的流浪狗,沒人管,是真的會死的。
謝棠掛了電話,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周辭宴就坐在工作室等著,他坐在謝棠平日里工作的椅子上等著,他隨手拿過一張白紙,在上面寫畫,無聊得很。
最后他用黑油筆在紙張的末尾,工整地寫上了謝棠的名字。
那是那張紙唯一干凈的地方。
他盯著那個名字愣了好久,腦海里不斷浮現出人那張臉。
等了好半天,人愣是不來。
距離那個電話,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多了。
周辭宴將那個字推遠,許是他的視力太好了,就算推得再遠,他都能看見。
最后他不耐煩地,扯開屜,把這張帶著謝棠名字的紙懟了進去。
眼不見心不煩。
期間,他挑了一下眉,指尖勾起那放在角落里的鉆石項鏈。
原來是放在這里了,不是說扔了嗎,這人還真是口是心非。
他將鉆石項鏈放了回去,他又盯著打開的屜看了半晌,里面糟糟的,什麼都有。
他本來想合上,可奈何強迫癥犯了。
他把謝棠屜里的東西都拿出來,重新整理,擺放好。
其中他看見被在最里面那張西服的設計圖,末尾有個小人翹著腳,模樣臭屁,跟他像極了。
周辭宴無比確認那個小人就是自己,這欠揍的表,除了他,沒人這樣。
看來,也不是不想他。
他掀起眼皮,落在那件被他特意擺在正中間的西服上。
彼時,后的門響起。
周辭宴轉回頭,視線和謝棠對上。
臉發紅,微微著氣,看上去來得急的,手里面還拎著兩個袋子,有中藥味。
周辭宴眼睛彎起,他說怎麼來得這麼慢,原來是給他抓藥去了。
就這麼心疼。
“棠寶,來了?”
他語氣疏懶著,全然沒有電話里的病態。
謝棠挑了挑眉,目在他上審視一圈,最后得出結論:他沒病,他騙自己。
眼神冷了下來,“周辭宴,耍我好玩?”
害得折騰了好久,跑了好幾家中醫館給他抓藥。
這個狗!
謝棠咬后槽牙,心里怨毒的咒念著他,像他這個品種的流浪狗,就該在冰天雪地里活活凍死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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