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冷聲追問,“那是去作甚?”
崔寄夢低垂著眼皮,長睫了,“去抓藥……我夜里多夢睡不好,聽說城西有大夫善治此癥,便譴采月去抓藥。”
這話落在王氏耳中,除了替自己辯駁,還有博取同的意思。
平生最看不慣那些矯造作,用弱來博取憐惜的子,不冷笑:“可這能說明你的人沒去當鋪、能抵賴掉你目無尊長還謊話連篇的事麼?”
“夠了!”謝執咬牙低吼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大。
一直旁觀著的謝蘊了額角,他本不愿越俎代庖,但他們再鬧下去只怕會氣得老太太犯病,遂冷靜道:“寄夢這孩子秉純質,大抵不會說謊,何況也不一定是昨日出府那幾人所為,這鐲子至值數百兩銀子,當鋪向來只給現銀,不妨先在府里搜搜看有無贓款,若不,再想別的法子。”
他知道這個法子不能準確找到罪魁禍首,只是想讓王氏暫時罷休,以免鬧大了讓孩子難堪,晚輩們敬重大伯,紛紛附和。
朱嬤嬤則竊喜,把錢存進錢莊里了,銀票在裳里,搜也搜不到。
就算皎梨院那里也沒搜到,最后嫌疑最大的人,還是表姑娘。
但謝執不敢冒險,擔心結果對外甥不利,索和王氏服:“府里那麼大,隨挖個坑黃金萬兩也能藏得好好的。蕓娘,當初因為護符責備你,是我魯莽對不住你,橫豎鐲子找回來了,就算了吧。”
丈夫脾氣執拗,在公爹跟前也沒服過,居然當眾同認錯,即便知道這是為了袒護崔寄夢,王氏耳子也了。
可心里還是不平衡,放了聲音:“我方才是一時心急,不是非要跟夢丫頭過不去,只是不查的話,我心里會一直留個疙瘩,將來對婆媳關系也不利。”
謝泠嶼自告勇要帶人去搜:“我相信表妹!阿娘要覺得只有找一找才能打消疑慮,那便找找。”
他轉過,溫聲對崔寄夢道:“表妹放心,我定會還你一個清白。”
但崔寄夢只覺他異想天開,“倘若搜不到呢,二表兄會懷疑是我麼?”
謝泠嶼不假思索:“不會的,表妹冰清玉潔的人,一看就不貪財。”
崔寄夢竟覺哭笑不得,誠如二舅舅所言,府里多的是藏東西的地方,更何況,朱嬤嬤興許早已把錢挪到別。
已經能猜到接下來的事。
真相查不出來,只不過在二舅舅勸說下,二舅母不會再計較。
但大家心里會埋下懷疑的種子。
然而不能攔,阻攔意味著心虛。
可惜了,祖母那麼用心地教,希將來不靠他人憐惜,也能在謝氏立足。
可才剛來沒幾個月,一個朱嬤嬤,一個手鐲,就讓無力招架。
崔寄夢緩緩坐回座椅上,無奈笑了笑:“那便辛苦二表兄了。”
謝泠嶼篤定點頭,心里其實沒那般篤定,但母親說得對,他不得不去搜,哪怕搜不到,只要他愿意,也能在過后找由頭替崔寄夢開,再淡忘此事。
但若不搜,反倒會一直惦記著。
他狠下心往門外走去,剛要出門檻,險些撞上來人,踉蹌著后退。
“兄長怎麼回來了?”
謝泠舟余落在那道杏影上:“事忙完了,回來給祖母請安。”
謝泠嶼知道昨日兄長連夜被去衙署,想來忙了一宿,回來不忘給祖母請安,卻上家中出子。
此事牽扯到了他的未婚妻子,謝泠嶼覺得他也有責任,帶著歉意道:“家中出了些小事,給兄長添了。”
但這話對崔寄夢來說不是袒護,而是在心上扎了一刀。
二表兄把責任往上攬,不就意味著他潛意識里也認為是在添?
低下頭,扯出一抹苦笑。
只能極力寬自己,雖說鐲子不是當的,但也的確是心導致的。
而謝泠舟聽了堂弟的話,勾了勾角,笑得意味不明。
“此事與二弟何干?”
第20章 撐腰
◎即便表姑娘不姓謝,也是謝家的人◎
此言一出,眾人皆詫異。
都以為謝泠舟言外之意是認為崔寄夢有錯,給府里添了。
崔寄夢脊背塌了下去。
因為夢里他的親昵呵護,在見到大表兄的一剎,竟有種被欺凌的孩子見到父母般的安定。
但那不過是夢,扯了扯角。
謝泠舟緩步進門,在崔寄夢跟前站定,不聲看了一眼,目移向跪伏在地的朱嬤嬤。
他一垂下眸,眉眼間便有幾分像佛堂中的佛像,平和、帶著憐憫。
謝蘊蹙眉看著兒子,圣上曾夸贊這孩子是冷面菩薩,事清正不阿。
可這是在家中,便是他表妹真做了錯事,也不能這般不近人。
正攔住,卻見謝泠舟眼神倏然變冷:“即便表姑娘不姓謝,也是謝家的人,并非一個仆從能隨意污蔑的。”
崔寄夢愕然抬頭,和他匆匆對視后又迅速低下,手攥擺。
大表兄清冷端肅,這府里最不敢奢求的便是他無條件的信任。
可如今種種端倪指向,他卻沒有急于追查真相,而是先為撐腰。
想起那個夢里,他曾凝視著,“二弟不管你,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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