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苑倒一口涼氣，繼續低聲音：“咱倆發微信說。”

章亭掛了電話坐進車里，很慎重地發了一句話：“你說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小十？”

李苑秒回：“必須說！激發一下的危機意識。”

章亭很聽話地給顧錦時掛了個電話：“小十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顧錦時口氣很驚悚：“難道你的報表有問題？”

章亭莫名其妙：“你今天干嗎老問我報表的問題？財務報表敢出問題嗎？其質和你們的調查數據造假一樣惡劣吧。”

顧錦時長長嘆了口氣：“我現在正攤上一件惡劣的事……”

章亭把這句話的含義反應了一下，大吃一驚：“我勒個去，難道你的調查數據造假了？”

顧錦時聲音蔫蔫的：“供貨商作弊，我正在想辦法補救，你找我說什麼事？好事壞事？和我有關嗎？”

章亭猶豫了一下：“算是……壞事吧……而且還有關系的……”

顧錦時聲音更蔫：“和工作有關嗎？”

章亭道：“和有關。”

顧錦時下意識問道：“謝行止又怎麼了？”

章亭沒回答，反而意味深長地嘿嘿兩聲：“張哈？”

顧錦時又蔫了下來：“不說拉倒。”

章亭著急道：“別呀，是這樣，我剛剛和季揚喝完茶……”

顧錦時“嗯”了一聲：“然后呢？”

章亭猶豫了一下，小聲道：“然后說想追謝行止……”

顧錦時異常彪悍地發了個“Kao”的音：“前人栽樹后人乘涼，老娘剛把他培養年輕有為的畫家，就忙不迭湊過來了……不對啊亭子，季揚不是你那個發小麼？”

章亭額上掛下冷汗：“誰告訴你是那什麼了的？而且人家是你培養的嗎？關鍵是你打算怎麼辦吧，你倆現在到底是個啥況？有沒有必要姐妹們給你啟個應急預案，幫你把男人追回來？”

顧錦時想了想：“這個吧，說起來還是比較微妙的，說不在乎呢，還真不是這麼回事，但是說在乎呢……”

章亭冷著嗓音接：“也不是很在乎是吧，我說顧錦時你到底怎麼回事？不帶你這麼作的啊，說后悔的是你，說不在乎的還是你，就算人善變，也不是你這麼個變法啊。”

顧錦時冷笑兩聲，聲音忽然像打了似的，斗志昂揚道：“誰跟你說不在乎的，西服還在我這放著呢，去四川之前還承諾給我帶禮呢，給老娘啟應急預案，古人云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老娘這次非要雙贏，去他大爺的固定供貨商，市場部給固定供貨商了多次屁了，他們以為把我卷進這樁子事里，我就被他們住把柄了，他們想得，我非跟他們拼了！”

章亭額上掛下兩道黑線：“那謝行止……”

顧錦時又冷笑兩聲：“你那個不長眼的發小敢勾搭老娘的男人，別怪老娘下手整……對了，你跟你發小怎麼樣？如果是異常深厚的那一種，咱就另當別論。”

章亭沉默了一陣，哼笑了道：“雖然那貨是我發小，但我還是要說一句，我為人向來幫理不幫親，鐵打的男人流水的閨我接不了，他倆什麼時候勾搭上的我都不知道，這樣的發小要有什麼用。”

顧錦時欣道：“你有這樣的革命覺悟我就放心了。”

章亭“嗯”了一聲：“我覺得你是不是先試一下謝行止的反應比較好？要是他真的被季揚隨意一搭就上鉤，那這男人要不咱還是別要了？”

顧錦時沒有一秒鐘猶豫：“不會，我相信他。”

章亭驚訝地“咦”了一聲，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急忙道：“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謝行止的微信是拿我的微信發過去的，剛剛給我看了截圖，雖然我不知道留著是打算干嗎，但我覺得我必須提前告訴組織，我從來沒干過通敵賣國的事。”

顧錦時道：“組織相信你，請你不要大意繼續保持對組織的忠貞，現在組織要去給目標打電話了，咱倆回頭見面再說。”

章亭欣然收線，給李苑發了個微信：“貌似開竅了的樣子，不過工作上遇到了點麻煩，供貨商作弊，馬上要給總部報表了。”

李苑秒回：“你猜這次選男人還是選工作？”

章亭想了想，回答：“可能會選男人。”

李苑發了個壞笑的表：“我猜是男人選。”

選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一幅畫前接的電話，他們大概有五個月沒有見過面，其間除了謝敬之飛四川前聊了一次微信，再也沒有用任何方式聯系過，故而當謝敬之在手機屏幕上看到顧錦時三個字的時候，狠狠吃了一驚。

顧錦時很不客氣：“聽說季揚打算追你？”

謝敬之的興致一下被勾了起來，很輕很慢地笑了一聲，又很隨意地“嗯”了一聲。

顧錦時又問：“之前你說你要搬走靜靜心，現在靜好了沒有？”

謝敬之很傲：“沒有。”

顧錦時又問：“那我們現在算是個什麼關系？如果是朋友，那我就隨便說兩句，不手了，如果是男朋友……”

謝敬之追問：“如何？”

顧錦時冷笑兩聲：“不如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又能怎麼辦呢？”

謝敬之在電話這邊無聲地微笑：“不如我們晚上一起吃個飯，本著平等自愿的原則，好好流一下這件事？”

顧錦時欣然答應：“需要我開車去接你嗎？謝大師？”

謝敬之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把車放公司，我去接你。”

顧錦時大吃一驚，心說難道這貨又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學會開車了？正想發問，就聽到謝敬之施施然道：“五點半請準時下樓，晚上見。”

還不等回一句“晚上見”，電話里就直接傳來忙音，把手機取下來，看著上面兩份四十秒的通話時間，抿著微微一笑。

這決定是我做的，我承擔它的一切后果。

辛宸一直在辦公室等著顧錦時來投誠，從早等到晚，然而顧錦時那邊一直靜悄悄的毫無靜，十二月前要向總部報表，現在已經到了十一月下旬，顧錦時再拖一拖，如果拖過了那個期限，那大家就一起完蛋。

耐心耗盡的辛總監再也坐不住，直接殺去顧錦時的辦公室，進門的一瞬間，顧錦時剛剛收線，掛了滿臉正好的笑意。

辛宸腳步一頓：“嚴在上班期間談。”

顧錦時回神，咳了兩聲，站起來：“沒有談，久別重逢了而已，辛老大大駕臨，有何指教？”

辛宸看著演技棚的臉，默默克制住自己照臉扇的，用高超的演技控制住表，對笑了笑：“快向總公司數據報表了，我來問一下關于項目的數據你整理的怎麼樣了，這個項目總部跟得，你也知道。”

顧錦時道：“明天上班我給你表格，順便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辛宸下意識問道：“什麼事？”

顧錦時對抿一笑：“明天再告訴你。”

辛宸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抓心撓肝地回辦公室了。

五點的時候顧錦時保存了各種文檔表格和檔案，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出來時到一臉凝重的于楚項，隨口問了一句：“進度如何？”

于楚項笑了笑：“數據是死，人卻是活的，分析師的看家本領，就是怎麼好看怎麼來。”

顧錦時點點頭：“所以你以前的公司提過來的數據，都是這麼糊弄過來的？”

于楚項卡了卡，生地轉移話題：“顧總你打扮這麼漂亮，是要約會去嗎？”

顧錦時很寬容地對他微笑：“關你線事，這件事之后你要再敢給我糊弄數據，小心我在你檔案上記一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糊弄的那些數據，我遭遇了多大的麻煩，反正現在咱倆是一條船上的，我翻了，你也沒法正常靠岸。”

于楚項頓時哭喪了臉：“我說你怎麼會突然要挖我的墻角，咱倆是一繩的螞蚱。”

“誰跟你是螞蚱，”顧錦時翻了個白眼：“我把你挖過來是給你自救的機會你懂嗎？如果我不出援手，恒盛的項目出事了，你也跑不了，數據是你檢測的，是你造假的，就算你是接到上面的命令，但誰又能保證你說的話是真的？到時候第一個死的就是你，我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表格好好做。”

于楚項繼續哭喪臉：“你都知道我的老東家有問題，你為何還要跟他合作？恒盛這麼大一廣告公司，不愁找不到供貨商吧，換一家干凈的不就都清靜了嗎？”

顧錦時繼續冷笑：“如果事都像你說得這麼容易，那你現在還在那家公司偽裝數據呢？長點心吧孩子，你還太年輕，明早給我發完稿，別忘了。”

“知道了，”于楚項垂頭喪氣地回了一句：“總監約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