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狠。

他冷笑一聲，釜底薪的計策，會是誰呢？他得罪過誰呢？

走廊里的電梯“叮”一聲停住，一個人的腳步聲很輕很輕地傳過來，歐訣默默數著步子，從電梯到技部辦公廳門口只需要十三步，一只手叩了叩玻璃門：“有人在嗎？”

歐訣看了一眼伏在對面的顧錦時，站起來走過去：“你好，找誰？”

來人蹙著的眉心一舒：“歐先生？”

歐訣愣了一下，又將人仔細打量了一遍，遲疑道：“我是，抱歉……我不太記得……”

“我謝行止，顧錦時的男朋友，我們一起吃過飯。”

顧錦時的男朋友？！

歐訣想起這個人，但是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次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似乎還只是顧錦時的朋友。

雖然腦子沒轉過彎來，但行已經做出了正確的反應，他后退了一步，讓出通道來：“謝先生，又見面了，你來這一趟是？”

“昨天半夜跑出來，現在還沒回去，我不放心。”謝敬之側進門，看到趴在辦公桌上補眠的顧錦時，聲音放的極輕：“你們忙完了嗎？”

“應該完了。”歐訣順手掩上門，跟在他后面走進去：“很抱歉，是我的失誤。”

謝敬之擺擺手，將手中的食品袋遞給他一個：“不知道和幾個人一起加班，所以只買了一點，你趁熱喝吧。”

皮蛋瘦粥，他手里還提著另外一杯，雙人份的早餐，應該是他打算帶來和顧錦時一起吃的。

周末清早，特意來給朋友送早餐，看來果然是確定關系沒多久，還在如膠似漆的階段。歐訣有潔癖，平常并不吃快捷早餐車上的東西，然而他想象了一下那個預料中的場景，忽然就覺得不是很開心，索接過來，向他點了個頭：“那就不客氣了，多謝。”

謝敬之笑了一下，俯去看顧錦時，里卻依然和他搭著話：“忙了一夜？”

歐訣點頭：“想必是太累了吧，剛睡了沒一會兒，你現在可以把帶回去了，這里我盯著就可以。”

謝敬之點點頭，作輕地在顧錦時肩上拍了拍：“錦時？錦時？”

顧錦時了，小小地“嗯”了一聲。

謝敬之的手攬住的肩頭：“醒醒，先吃點東西，我們回家睡。”

顧錦時在臂彎里嘆了口氣，撐著后腰直起子，額頭上睡得殷虹一片，微微有些狼狽的模樣：“幾點了？”

謝敬之看了下放在桌上的手機：“八點十二。”

顧錦時點了下頭，又十分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在這？”

謝敬之將大紙杯放到面前：“給你送點吃的，順便看看你們忙完了沒，歐先生說你可以回去了，他來盯著這里。”

顧錦時坐直子，將肩上的西裝拿下來看了看，歐訣急忙走過去手接：“害怕你冷，隨手給你加了件服。”

顧錦時對他嫣然一笑：“謝謝，數據庫都修復完了？”

歐訣點頭：“都完了，又加了雙保險，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岔子。”

顧錦時點點頭，雙手捂在紙杯上，并不拆蓋，想了一會兒，又問：“公司里有人打電話問這件事嗎？”

歐訣聳了一下肩：“目前還沒有，過一會兒就說不準了。”

顧錦時笑了一下：“你猜第一個打電話的是誰？”

歐訣角意味莫名：“或許是老總也說不準。”

顧錦時搖搖頭：“不會是老總。”頭天半夜數據庫出事，第二天老總就知道了，顯然這件事是有人陷害歐訣，而且一個項目組的數據庫，又不是分公司的數據庫，這樣的事充其量驚公司中層，遠遠達不到讓老總親自打電話過問的地步。

歐訣同時想到這一層，一時間沉默下去，落地窗外的天勾勒出他筆的背景，即便是加班加了一整夜，也毫看不出任何狼狽頹圮的樣子，想一個隨時候命的戰士，一直保持最好的狀態。

空氣一時間陷沉默，謝敬之在一邊輕輕咳了一聲。

大老遠跑來給媳婦兒送吃的，媳婦兒一句話都沒和自己說，反而和別的男人說個沒完，打了N個電話，死了幾萬腦細胞好不容易找到這里來的謝公子表示，他很不高興。

顧錦時扭頭看了一眼謝敬之，眼神已經清明，這才想起來辦公室里還有這麼一號人似的大吃一驚：“你是怎麼過來的？”

“搭地鐵。”謝敬之表輕松又隨意：“我給章亭打電話了。”

顧錦時拆開紙杯的蓋子，將大吸管放進去，皮蛋瘦粥的香味撲面而來，唾在口腔里爭先恐后地分泌，腸胃開始運轉，神經皮層收到“”的信息，長長嘆了口氣，看謝敬之的眼神簡直要往外冒星星：“太心了，簡直雪中送炭。”

謝敬之很矜持地笑了一下，隨意看了歐訣一眼。

歐訣捧著紙杯，也很隨意地看了謝敬之一眼。

顧錦時沒發現兩個男人之間意味莫名的短暫鋒，吃了一口粥，十分憾道：“不是你做的呀。”

謝敬之愕然了一下：“我在地鐵口買的，你想吃我做的？”

顧錦時擺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這要是你做的就完了，加了一晚上班，一大早就能吃到男友親手做的心早餐。”

謝敬之笑起來：“你哪天吃的不是我親手做的心早餐，現在倒覺得珍貴了。”

歐訣打斷他們明目張膽的打罵俏：“流出去的數據怎麼辦？”

顧錦時將里的東西咽下去：“反正現在也查不出來到底被人拷走了沒有，所以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靜觀其變吧，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等，要麼風平浪靜再無事端，要麼……”

辭職不干，從此改行。

剩下的半句話在舌尖，歐訣實在是見過的最優秀的工程師和數據分析師，而他是發自心地熱這個行業，不像顧錦時，看中只是因為它是自己的飯碗。

歐訣知道沒說完的話是什麼，輕聲一笑：“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什麼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顧錦時頓了頓，面不忍之：“你還是我這個項目組的人，放心。”

在這個項目完之前，我不會讓人你分毫，但是我的能力也只限于此，項目完之后，我就再決定不了什麼了，我為你爭取一段緩沖的時間，剩下就看你。

歐訣領會了話里的意思，點點頭：“謝謝。”

所有的流全在眼神里，一句話都不用多說，這是長久共事培養出的默契，旁人無法理解，但人總是對自己不理解的東西有種逆天的好奇心，尤其是這個東西自己還很在意，所以無法理解的旁人就不太高興，又咳了一聲，明知故問：“那你現在是繼續在公司，還是跟我回家？”

顧錦時還沒說什麼，歐訣已經先一步出聲：“你回家吧，代碼上的東西你也幫不上什麼忙。”

反正現在人家是正牌的，男人嘛，總要在某些時候表現一下風度，歐訣這麼想著，很隨意地看了謝敬之一眼。

謝敬之也很隨意地看了他一眼。

顧錦時依然沒把這兩眼當回事，捧著紙杯站起，向歐訣點了個頭：“那我先回去了，有事隨時打電話，隨隨到。”

好吧，雖然知道這是為了工作，但是……靠為什麼我沒有這樣的待遇啊！

謝敬之很溫文爾雅地笑著，等他們寒暄完代完安排完，率先折往門口走，很紳士地幫顧錦時拉開了玻璃門。

歐訣目送他們兩人一前一后地離開，將折在臂彎里的西裝疊了疊，似乎聞到一陣若有似乎的清香。

是顧錦時常用的，那個氣味圖書館的牌子。

辛宸的電話在八點五十六的時候打過來，那時顧錦時剛離開公司沒多久，電話里的聲中氣十足，聽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聽說項目組數據庫出事了？”

顧錦時很平靜：“你怎麼知道的？”

“王征在中層發了群郵件。”

顧錦時沒再說什麼，應了一聲：“昨天已經修復好了，有部分數據泄，但并不是十分重要，我已經換了策劃案，并且將新的策劃提給客戶了。”

辛宸哼笑了一下：“好，是技失誤還是人為因素？”

顧錦時答道：“歐訣說是人為因素。”

辛宸懶懶散散地嗯了一聲：“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顧錦時答：“我對代碼并不了解，看不出是技失誤還是蓄意攻擊，但是歐訣在公司做了這麼多年的技員，從來沒有出現過技失誤。”

“王征說是因為他劍走偏鋒，用了新的模型來構架數據庫，”辛宸那邊傳來鍵盤敲擊的聲音，道：“還說他一早就提醒歐訣可能會出問題，但歐訣沒有聽。”

顧錦時懶得再跟解釋，直接發問：“公司打算怎麼理這件事？”

“周一開例會討論一下吧，看這個勢頭，清退是必須的，運氣好，可能不計HR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