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苑過來的時候給顧錦時撥了個電話，說晚上周群要和謝敬之一起吃頓飯，會負責把人平安送回家，讓顧錦時不用再心這邊了。

謝敬之跟周群告別過后得知李苑編的這個瞎話，一時間有些坐立不安：“你我只是一起吃頓飯，為什麼不能讓知道呢？”

李苑瞟了他一眼：“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啊，你可千萬別誤會，今兒把你出來，只是有點事想問問你，其實被錦時知道也沒什麼，就是有點矯，要問你你就直說，不問就算了。”

謝敬之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坐立難安地表示知道了。

李苑握著方向盤，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問：“你筆下的仕圖，有幾張是心存慕的？不會都恭敬著呢吧。”

謝敬之回答的簡明扼要：“我從沒有畫過仕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出了在不律老人那為你和章亭畫得那張。”

李苑“哦”了一聲：“晚上咱隨便吃點你不介意吧？”

這思維轉換的也太快了，謝敬之不知道把自己約出來究竟是想干嗎——總不是勸他離開顧錦時的吧，看的樣子，似乎還并不知道顧錦時懷孕是假了，那萬一問起來，是說……還是不說呢……

李苑在一家湘菜館門口停了車，謝敬之和一起進飯店的時候，滿腦子都在糾結這件事，而李苑也沒有辜負他的擔憂，坐定點菜之后，上來就直奔主題：“顧錦時的孕還好著呢吧？打算什麼時候請假養胎？”

謝敬之在桌子下面握了一下拳頭，面上卻綻開一個很無奈的笑意：“并沒有懷孕。”

李苑震驚地瞪大眼睛。

謝敬之低頭抿了一口茶，徐徐嘆氣：“那麼說，不過是為了請你幫我辦理戶口罷了。”掌心又猛地收，他垂著眼睛，一字一頓地將他連日來的另一個猜測低聲說出來：“也有可能是……并不想嫁給我，所以打掉了。”

李苑瞪著眼睛看他，完全喪失了任何語言能力，瞪了半天，勉強撈回一神智：“沒……沒懷孕？騙我的？”

謝敬之將杯子放回桌面，笑了一聲：“也有可能是騙我的，什麼都不告訴我。”

李苑喝了兩口水，定了定神，把神智都撈回來：“你和住在一個屋檐下，難道沒發現什麼異常？”

謝敬之想起昨晚那副未完的畫，淡聲道：“死活不愿意嫁給我，這算不算異常？”

先前點的菜挨個端了上來，李苑吃不下去了，把謝敬之出來，本來是聽周群說倆人似乎鬧了點別扭，想關心一下他倆的生活，沒想到聽到這個消息，簡直讓人沒有任何想法，把筷子拿起來，進菜盤子里，又放下，想了想，深呼吸一口氣，又把筷子拿了起來，風卷殘云一樣的開吃。

謝敬之被李苑的反應給嚇著了，他預料到這郎得知自己被摯友欺騙應該會生氣，但沒預料到會是這樣一種生氣法，有些人生氣摔東西，有些人生氣吵架，難道李苑屬于生氣吃東西的？

在李苑力行的帶下，謝敬之也開始掂著筷子開始吃菜，這頓飯吃得相當迅捷，他們一共點了四個菜，最后一個菜上來不到十分鐘，兩人已經解決了戰場。李苑抹抹站起來，指使謝敬之去結賬：“我送你回去，順便去找顧錦時談談。”

連錦時都不說了，直接連名帶姓地稱呼顧錦時，謝敬之覺得不好，急忙示意冷靜：“此事因我而起，和錦時沒有關系。”

李苑眼神了一點：“我不是生氣騙我……哎呀我其實就是生氣騙我，我也知道如果直接把你帶我跟前求我幫你辦戶口，我肯定不答應，但我就是生氣，必須過去打一頓，才能平復心。”

謝敬之大驚失：“君子口不手，你們都是摯友，何必要手呢？”

李苑瞪了他一眼：“廢話，結賬去。”

因為不律老人和周群教授的事，謝敬之和李苑接的次數很多，也逐漸清了的脾氣，簡直像人格分裂一樣，對不的人一個態度，對悉的人又是一個態度，今天能這麼不客氣地跟他說話，其實代表著在心里，謝敬之已經不算是外人了，或許比顧錦時還差一個檔次。

那麼在顧錦時心里，他又屬于哪一個梯度的呢？

謝敬之去結賬的時候想起這個問題，心里一陣悵然，還沒悵然完，忽然覺得不太對：他什麼時候開始因為這個問題而憂心了？因為一個人不愿意嫁給他而寢食難安……付錢的手頓了一頓，連帶著整個人都僵了。

李苑跟在他后，莫名其妙地探頭看了看菜單：“怎了麼？”

謝敬之定了定神，向微笑，一邊付錢一邊搖頭：“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疑罷了。”

李苑順口一問：“和顧錦時有關的？”

謝敬之無奈地笑了一下：“我曾經問關于瞞著你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說想找個合適的時間再開口解釋，并沒有打算一直這樣瞞下去。”

以李苑對顧錦時的了解，分分鐘就明白這個“合適的時間”，肯定是找個心比較愉快，不太容易對下狠手的時候，如果真的被找到了，那李苑象征地罵兩句就把此事翻篇揭過了也說不準。可惜如意算盤被謝敬之給打破了，得意揚揚地瞟了謝敬之一眼，心說你點子背找了個這麼不靠譜的隊友，就別怪社會對你不公平。

發車子，系上安全帶降下車窗，忽然想起來，又問謝敬之道：“那你把這件事就這麼捅到我面前，是什麼意思啊？”

謝敬之莫名其妙地看著：“因我而起的一件事，卻讓錦時去承擔后果，你不覺得這樣對十分不公平麼？”

李苑忽然微笑起來，偏著頭將謝敬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正打量的人心里發的時候，忽然笑了一聲：“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讓這件事順利翻篇的，你怎麼沒想起來？”

謝敬之疑地看著。

李苑語出驚人：“直接把這個謊話變真話不就行了，既然拿懷孕當借口，那就真的懷上啊。”

謝敬之：“……其實我也這麼打算過……”

李苑：“但是？”

謝敬之：“……但是錦時不同意……”

李苑一言不發的掉轉車頭，往城市之飛馳而去，嘿嘿，顧錦時，有膽子編瞎話沒膽子承后果麼，今兒小爺我就讓你嘗試一下欺騙我的悲慘結局。

車上的廣播正放一首歌，聲聲音甜輕，歌詞寫得好，用嘆息的調子唱著“我不你，日久見人心”。

他聽得很神。

李苑看右邊后視鏡的時候看到謝敬之專注的表，眼神珍重又，不由開口，將今天本來打算問的問題問了出來：“你對顧錦時，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謝敬之神很專注地聽歌，一言不發。

李苑扭頭看了他一眼，手在他肩上一推：“魂兮歸來，我問你事兒呢。”

謝敬之抖了一下，對李苑轉出一個倉皇地笑意：“什麼？”

李苑想了想，換了個問題問了一遍：“你跟錦時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況？”

謝敬之回答的干脆利落：“我想娶，不愿意。”

李苑愕然：“為什麼？”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顧錦時雖然曾經談過，但是絕對沒有的要死要活到現在都放不下的前男友，今年26，雖然不大，但是也不小了，對找對象這個事并不是十分抗拒，現一個優秀的單男青年擺面前，就算嫁不嫁另說，起碼得先往往吧。

謝敬之回憶了一下顧錦時拒絕的說辭，原樣轉述：“說我并不是誠心娶，所以不能答應。”

嘿個小樣的，居然還拿起喬來了，也不看看當今剩間的斗爭多殘酷，好不容易撈著一個，居然還敢矯，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雖然打定了主意，但好歹還是要針對這個事問一句，萬一是顧錦時是因為發現了他潛在的人渣因素才拒絕的怎麼辦，于是又問：“你干了什麼事兒，讓覺得你娶心不誠？”

謝敬之覺得很費解，明明他什麼事兒都沒干啊，明明很誠懇地一直在求婚啊！怎麼就心不誠了！

他半天回答不出來，李苑也沒再問，想想也正常，一個男人想娶一個人，結果被這個人拒絕了，如果他知道為什麼被拒絕，估計也不會被拒絕了。

李苑又問了一句：“那你到底為什麼要娶呢？”

謝敬之下意識地回答：“因為我們……”這話怎麼回答？難道直接說因為我玷污了的貞潔？以李苑和顧錦時的關系，估計能直接把謝敬之毀尸滅跡了。

他半天回答不出來，李苑不由得心生疑，趁著等紅燈的機會又追問：“到底為什麼？”

謝敬之糾結了半天，用蚊子哼哼一樣的音量，特別愧疚，特別不好意思地回答：“因為我們……”到底說不出來，只好換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曾經同塌而眠。”

李苑分分鐘懂了，連帶著顧錦時拒絕他的理由也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