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夫人離家出走了

晨清, 鳥鳴低淺。

樹葉晃發出沙沙的響聲，泳池的水面被風吹皺，別墅夜燈六點整準時熄滅, 晨霧籠罩的龍灣帶著朦朧的。

水汽從浴室蔓延到客臥, 邊澈頭發半地走出來，水跡順著脖頸一滴滴流下來, 泅得藏藍浴袍更深了。

他整晚都沒睡, 在臺吹了一夜的冷風。

藏頭詩戒指找到了，墨玉手串的珠子了兩顆，離婚協議支離破碎地躺在碎紙機裏。

一進主臥，就看見葉聲笙安靜地睡著, 抱著被子蜷一團，眼皮紅腫，依稀可見大哭過的痕跡。

邊澈安靜地坐在床邊, 手幫把淩的長發綰到耳後，作又輕又溫。睡眠很淺, 眉心蹙著，睡得并不安穩, 時不時發出聲息很小的囈語，他低頭湊上去，聽不清晰。

葉聲笙夢裏一片怪陸離。

叢林裏，在逃亡，後是一條雙頭巨蟒如影隨形, 不知道為什麽, 明明用盡了全力，都酸了，卻怎麽都跑不快。眼看就要被巨蟒的盆大口吞噬, 樹上突然出現個紮著辮子的小姑娘，五六歲的樣子，丟了條繩子給，葉聲笙順著繩子爬上去。巨蟒在樹周圍繞圈圈，屏息，心髒在腔裏擂鼓般狂跳。

好不容易巨蟒走了，和小姑娘一起從樹上下來，那麽糙的樹皮，一點都不疼。兩人沒走幾步，就被一只山羊攔住，它手裏拿著個點了火的汽油瓶，惡狠狠地說：“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被一只山羊打劫，葉聲笙當場就炸：“我才是山大王，你要是不想變羊串，就趁早滾遠點。”

山羊真的把汽油瓶砸了過來……

夢裏帶著一個陌生的小姑娘一直在逃亡，沒有任何騎士來救，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邊澈盯著的睡看了一會兒，幫把被子拉到下，的眉頭漸漸舒展，他蜻蜓點水般地吻了吻的額頭。

他起把遮窗簾拉上，轉離去，臥室裏重新變得幽暗，就像沒有人來過一樣。

上午十點，葉聲笙從噩夢中驚醒，睜眼的時候，枕頭還是的，盯著天花板，突然有種不知何的迷茫。

人在大喜大悲之後都會覺得莫名空虛，此刻就是這種狀態，眼睛又酸又脹，像被空了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

昨晚的噩夢和邊澈的臉在腦子裏織，循環往複地折騰本就脆弱的神經，葉聲笙把頭重新埋進被子裏。

人生兜兜轉轉，他在的青春裏，也曾有過難以磨滅的鍍時刻。

高二那年剛開學，初秋的傍晚，暑氣已經瀝幹。

臨近放學時間，同桌生段莉莉因為剪了個很醜的劉海而郁郁寡歡。

葉聲笙書包整理到一半，實在無法忽略的唉聲嘆氣，將耳側的邊夾拿下來，彎打量：“這個給你，把劉海兒夾上。”

段莉莉有瞬間的怔驚，立刻從座位上彈起來：“聲笙，你簡直是我的救命恩人！”

葉聲笙把書包合上，懶著嗓子說：“沒那麽誇張，不過我必須提醒你，你的臉型不適合劉海兒。”

“我的發型師勁兒使大了，他知道今天我Crush有球賽，想給我搞得讓他神魂顛倒的發型，沒想到變了這樣。我要是真頂著這個劉海兒去看他比賽，估計什麽戲都沒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段莉莉得寸進尺地挽著的手臂晃：“聲笙，你陪我去吧，我實在是社恐。”

……

兩人到雅苑高中的時候，友誼賽正進行得如火如荼，葉聲笙盯著一進場就瘋狂打Call的段莉莉，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這不是天選啦啦隊嗎？天殺的社恐！

雅苑高中的室籃球場很大，因為是客場，場地幾乎被本校學生坐滿了。

葉聲笙原本想低調地找個位置，這會兒全場的目都聚焦過來，捋一記長發，扯過還在發瘋的段莉莉，目不斜視地上高階。

穿著禮德高中的校服，擺撲簌在膝蓋上，一雙小又細又長，白得晃眼。

段莉莉找人在第三排的中間位置留了座位，葉聲笙穿過邊上聲嘶力竭的啦啦隊，用巾椅子，整理擺，然後神淡然地坐下。

滿都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傲。

看臺上的男生全都躁起來，目時不時顧所在的角落，舌間流的碎語也都跟有關。

“這是誰呀？”

“禮德高中的葉聲笙。”

“這麽，有男朋友嗎？”

“你要是敢追，禮德高中的男生能把你撕了。”

“那就是還沒有男朋友……”

“你以為人家不男朋友是不到嗎？追的男生都能繞場一圈了，那是人家眼高。”

討論聲漸漸被喧囂的驚呼替代，場上發雷鳴般的尖。

葉聲笙撐著臉看過去，指尖無意識地在臉頰上敲。

邊澈進了一個遠投三分。

他一紅黑球，後頸帶汗地跟隊友撞了下肩，一米八七的高拔帶，帶球時薄遒勁出很漂亮的形狀。影裏，他撥開隊友汗，若若現的一截腹，尖聲差點沒把蒼穹喊破。

因為早就聲名在外，雅苑高中有一半的生都是為他而來，此刻更是拋棄了本校球員，興地為他加油。

他跟隊友簡單流幾句，空隙往臺上撂一眼。

電石火間，兩人的視線穿過人頭攢的人群，穿過浮躁的空氣紮紮實實地撞到一起。

“啊啊啊啊啊，我的Crush看我了。”段莉莉瘋狂地搖的手。

葉聲笙收回視線低聲提醒：“作小點兒，你的劉海兒快要掉下來了。”

後半場，全程都在魚，看了會兒Sales發來的C家新款，又玩起了對對的小游戲打發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場上傳來不同于進球後的躁，人群烏泱泱地圍上去。

因為散瞇著眼看過去，看見雅苑高中的一名隊員捂著躺在地上，裏罵罵咧咧：“邊澈，你打球夠髒的。”

周圍人都在攔著，不讓兩人再次發生沖突。

邊澈眼皮掀起淺淺一層，打量他的視線就像盯著砧板上垂死掙紮的魚，結上下一滾：“再髒也沒你髒。”

最後，他被教練紅牌罰下。

邊澈慢悠悠地坐回休息椅，汗水從頭發中滾落蔓及膛，他擰過一旁的冰水一口氣灌下半瓶，剩下半瓶兜頭澆到頭上，空瓶子在手裏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他作為籃球隊的隊長，沒說一句話，就在無形中下了個指令。

禮德高中的隊員們突然凝一氣場，搶球、過人、撞擊……所有的打法都是以攻擊那個男生為目的，那人最後只能被退賽。

葉聲笙在周遭的議論中，拼湊出了事件的全貌。原來是那個男生在場上大放厥詞，說贏了禮德就要跟表白。

就是這句話了邊澈的逆鱗。

那時候還不懂，只以為他不容本校生落人口舌，即使兩人是死對頭，他還是為了維護學校而偏向。

Man的。

正猶豫要不要把他從黑名單裏拉出來，邊澈從邊經過的時候，就故意甩了一水。

葉聲笙：“……”

再致的風花雪月，也會被稚男擊得碎。

完整地想起這段回憶的時候，正站在盥洗鏡前。洗臉、刷牙、護、吹頭發，所有的作都慢半拍，如同行走。

分手的念頭一，想起的都是他的好。

如果邊澈真的那麽早就對心了，那他為什麽不能徹底敞開心扉呢？他心深保留的那部分到底是什麽？

手機早就沒電了，甫一開機，就被連續的嗡聲震到機發燙。屏幕上彈出無數條消息，有關心的，有試探的，更多的是生日祝福。

那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今天是的生日，口輕微起伏。

下樓的時候，餐桌上熱氣騰騰的早餐，邊澈早就代過，中式西式的全都要有，務必讓吃上兩口。

Model像往常一樣在腳邊轉悠，葉聲笙沒什麽回應的興致，坐在餐椅上發了好久的呆，勺子在粥碗裏攪了又攪，一顆米粒都沒有口。

知道自己必須得進食，但也是真的沒有胃口。

手機消息一刻不停地響，葉聲笙籲了口氣，還是給葉淮生和阮晴嵐報了平安，多餘的一個字也沒說，和邊澈是聯姻，離婚不是件容易的事。

食不知味地勉強吃了幾口，就去主臥收拾行李，兩人既然已經吵到了這個份上，同住一個屋檐下只會尷尬，準備搬到自己的公寓去。

保姆說邊澈被回了老宅，應該是因為熱搜的事吧，可一點窺探的都沒有。

行李箱裝到一半，手機快被付芷橙打了，坐在毯上，原地按下了接通鍵。

“喂。”

付芷橙的聲音都快從電話裏沖出來：“寶寶，你終于接電話了，我快要急死了，你現在到底什麽況呀？”

葉聲笙心思百轉千回，掐著掌心，靠痛覺支撐此刻的平靜：“我想先搬到穗禾華府。”

之前借給石半蕾拍時裝劇的那套公寓。

付芷橙什麽都不知道，只以為兩人是因為熱搜鬧了別扭，立刻嗓開懟：“為什麽要搬出去？邊澈不信你是嗎？虧他堂堂一個總裁，能不能點腦子，照片裏你和梁煜就只是站在一起而已，什麽親的作都沒有，他憑什麽不信你？”

“不是因為這個。”

葉聲笙手將劉海收到耳後，聲音低無力地把邊澈背著做結紮手的事說了一遍，電話那頭滯了半晌。

付芷橙大腦都快宕機了，還不忘危機公關：“可邊澈結紮的事又不能說出去，你要是現在搬出去，不就坐實了出軌傳聞？現在也不知道有多躲在龍灣外面，你們家的車都是熱搜常客了，一出去就會被發現的。”

葉聲笙在原地坐了會兒，不得不承認，付芷橙說得有道理，可心口就是有一無法消弭的氣，想了幾種可能，說：“你來接我，開一輛你家車庫裏落灰的車來。”

下午兩點，一輛黑的輝騰從龍灣駛出。

付芷橙為了避人耳目，還戴了一頂齊耳的假發，放下遮板，一路遮遮掩掩地開到了穗禾華府的地下停車場。

萬向在寂靜的停車場發出陣陣回聲，葉聲笙和付芷橙一前一後進了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閉後，無語地看著極度張的付芷橙：“你幹嗎像做賊一樣？”

“什麽做賊，我現在是你的保鏢。”

付芷橙不看，視線虎視眈眈地盯著電梯按鍵，腦袋裏假想著萬一電梯中途停了，無良記者沖進來，要立刻擋在自己閨面前。

葉聲笙那時候才輕輕笑出來：閨真的比男人可靠多了。

電梯“叮”一聲響，直達九層。

葉聲笙上一次回穗禾華府，還是跟付芷橙一起來探石半蕾的班，如今過了大半年，竟然有種罕見的陌生。

站在碼鎖前，大腦突然有瞬間的空白。

這個房子不長住，一直沒有錄指紋，這次走得急，也沒有帶房卡……

葉聲笙被自己的房子攔在了門外。

世界這麽大，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這是過的最糟糕的一個生日。

想到邊澈的欺騙，緒終于繃不住了，憋了一天的眼淚也落下來了，噼裏啪啦地往地上掉，腳邊很快了一小塊。

o(╥﹏╥)o

付芷橙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是給葉淮生打電話，還是臭罵邊澈一頓才好。

葉聲笙從小到大被葉淮生寵得跟眼珠子一樣，哪見過落淚，只能著的背安：“不哭不哭，邊澈這個渣男，不跟他過了，你要是還不解氣，我現在就去找人把他暗殺了。”

葉聲笙蹲在地上，什麽都說不出，只是不停地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