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煥笑了笑,角揚起又落了下去。
他其實很多事都知道,只是不想說破罷了,他覺得皇兄和明玉之間不應當走到這一步,明明皇兄都——
陸煥轉過視線,朝溫檸去,問道:“皇兄給過你一枚太子妃的小印,是嗎?”
溫檸表微變,片刻后,點了下頭。
陸煥心道果然如此,他只知道皇兄命人去做太子妃印,并不知道皇兄有沒有將東西給出去,他道:“我以為皇兄不會有太子妃的。”
溫檸聲音很輕:“太子殿下只是給錯了人。”
陸煥搖頭:“不,我只是覺得在皇兄繼承大統前,邊不會有人。”
“皇兄曾經說過,他的東宮不會有太子妃,側妃、良娣乃至奉儀皆不會有。”
“皇兄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母妃的毓儀宮,那時我午憩將醒,懵懵懂懂聽到皇兄和母妃起了爭執,我沒敢出聲,只躲在屏風后慢慢聽著。”
陸煥眼簾垂著,聲音不大,甚至還不及樹枝被燒干發出了劈裂聲。
他回憶著從前的事:“我年時,時常生病,許是生得討喜,每一次生病父皇都會來看我,但那并非是弱所致,而是母妃為了見父皇,特意在夜深時,揭開了我的被子。”
“后來次數多了,父皇便沒了再來的興趣,母妃眼睜睜看著父皇去了別的妃嬪那兒,妒意無可發,盡數發泄在我上。”
“皇兄無意中知道后,攔過一次,母妃央求皇兄,讓他將父皇騙來,只要見一次父皇,便不會再對我手。”
“皇兄同意后,可那一次后,母妃變本加厲,覺得拿住了皇兄的肋。”
“可惜母妃估錯了人,皇兄不是我,又怎麼可能會制于人,唯有的一次不過是因為是皇兄生母,出事,會連累到皇兄。”
“再之后,皇兄直接派人將母妃看管了起來,母妃歇斯底里,大罵皇兄冷無,永遠得不到人心。”
“皇兄說他不在乎,他只要大恒,只要江山萬里。”
陸煥一口氣將事說完,扯了下角:“皇兄那會兒不過才十幾歲,也不知他怎麼做到了,能將母妃困在自己宮中,半步不得出。”
溫檸頭一次聽說德妃的事,便是前世,也不曾聽兩人提起過。
默了一默,問道:“那你呢?”
陸煥道:“我雖說還跟著母妃,但其實另有人照顧,后來約莫過了半年,母妃想通了。”
事過去了許多年,他現在已經能輕描淡寫地提起這段舊事了。
他問溫檸:“皇兄給你的太子妃印,為什麼不收呢?”
或許當時明玉收了,便不會再有之后的事,皇兄和明玉的關系也不會變這樣。
陸煥心想,他是不是該早些告訴明玉這件事,明玉就會信了皇兄的真心,可是他得知皇兄命人做小印時,他下意識沒有再往下問。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抬眼朝一旁過去,問道:“明玉是不是不信皇兄真的了?”
溫檸被他問住了,一時不知該怎麼答。
是不信陸景,多一世的記憶,看到過陸景是怎麼利用自己的大婚除掉封家的,在東宮的那兩年,切切實實地過他的冷心薄。
但從清月樓之后,便不確定了。
陸煥道:“祁朝曾經同我說起過,明玉你對旁人示好這件事很是詫異,并不愿去相信那是真的,你不信人心。”
溫檸沉默了片刻,前世,侯府出事,只一夜便眾叛親離,利來利往,何時有過人心?
見過的,不求回報的恩,僅僅只有侯爺一家待。
道:“我只是不知他們從何起。”
陸煥道:“為什麼一定要有一個原因,喜歡便是喜歡了,若萬事皆要去求證,豈不是很累?”
“而且明玉這般心容貌,很難會有人不喜歡。”
“我也喜歡你的,明玉。”
溫檸驟然抬眸,被驚得忘了說話。
陸煥坦坦,毫不覺尷尬,畢竟喜歡一個人也不是什麼恥的事,他是在邵玉京來京城的那段時間才意識到這件事的,他原不打算說,不過說出來也沒什麼。
他笑了笑,颯然道:“不過明玉你放心,我已經放下了。”
溫檸幾次張口,想說什麼,又頓住了。
四下忽然便靜了下來,只剩火堆發出的噼里啪啦的聲響。
陸煥正準備再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否則等到了明兒,明玉多半要不理他了。
他張,連半個字都沒說出口,就被一聲長哨給打斷了。
陸煥神猛地一凝,飛跳了起來,幾腳將火堆踢倒熄滅,著聲音道:“快走,有人追過來了!”
溫檸滿臉驚訝:“怎麼會?”
陸煥擰著眉道:“不是皇兄派的人,也不知是不是沖著你我來的,但是對方人很多,先走為妙。”
溫檸點頭,又輕又快地朝馬車跑去。
所幸馬車停得并不遠,兩人片刻就跑到了。
溫檸四下一掃,沒發現正青,對方說起警戒,應當比他們更快到馬車這兒才對。
陸煥打了個手勢,示意先上馬車:“我們先走,正青知道方向,便是走散了,之后看到馬車不在也能追上來。”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個人影被踢了過來,直直砸在兩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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