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伊假裝沒聽到,艱難舉起一只手,對打招呼,“嗨,欣怡姐。”
鄭欣怡:“你把燈給我開開,看起來像鬼。”
沈令伊于是將鏡頭轉過去對臺,很是好脾氣地說,“請你看日落啊。”
鄭欣怡伴著日落跟閑聊,“老實告訴我,這三天你出門沒?”
沈令伊點頭,想到看不到,輕咳兩聲,說,“出了,原來的房間看不到海,我經理給我重新換了一間。”
鄭欣怡反復深呼吸,“你真是白瞎我的錢,這可是我自費給你買的,自費!你懂不懂這兩個字的含金量?”
沈令伊盤坐起來,笑了笑,“好了,我給你報銷,三倍怎麼樣?”
有自己的小金庫,三倍眨眨眼很能出得起。
鄭欣怡氣結,“姑,出去轉轉吧,誰要你的三倍報銷?等等,你怎麼還沒給我轉,有延遲?”
沈令伊笑出聲,按下轉賬確認鍵,“摳死你算啦。”
見笑出來,鄭欣怡反倒不舍得掛斷電話了,猶豫許久,反復糾結,此刻終于狠了狠心,講出口,“伊伊,葉總其實找過我。”
沈令伊怔了下,像是有點沒有反應過來,“……嗯?”
鄭欣怡試探著開口,“他我好好照顧你……你們……”
鄭欣怡想問,你們之間會不會有誤會。
為下屬,猜不葉懷謙的心思很正常。
公司最近都在傳他預備結婚,可實際上,在他手底下工作這麼久,很清楚他并沒有結婚的打算。
但人都會變,葉懷謙照顧,卻又沒有真的來找……實在無法看清楚,更無法斷言流言真偽。
人心長,見不得視作兒的藝人這樣痛苦,所以原本的意圖實則是寬。
然而等真的說出口,才發現語言的力量原本是這樣薄弱。
“當我沒說。”見對面人的笑容迅速斂下去,連忙將話題轉開,“難得的假期,出去轉一轉,好不好?”
沈令伊不知是聽到還是沒聽到,只點點頭,將視頻掐斷。
……
鄭欣怡的話宛如一聲驚雷,將作痛的心炸得碎。
沈令伊茫然地為自己披上一件外套,真的信了的話,出門轉一轉。
樓下,斜對窗戶的地方便是藍天白云、沙灘與海洋。
歡聲笑語不絕,有人悠閑躺平,有人追逐嬉戲。
沈令伊靜靜看了會,覺得沒勁,轉往回走。
原來失是這種覺。
能吃能喝能睡,卻覺得自己只剩一軀殼,靈魂好像已經死掉。
沈令伊深吸一口氣,回到酒店大堂,機械式地刷卡上樓,途中差點撞到人,下意識抬頭道歉,出口那瞬間,卻鼻翼,猛地呆了一瞬。
空氣漂浮著一陣悉的氣息。
像凜冽冬日,站在懸崖邊,風從谷底卷上來。
寂靜,危險,孤寂。
這是葉懷謙留在嗅覺里的深刻烙印。
沈令伊睜大眼茫然四顧,周遭不同的人群被一一掃過,還沒到達所在的樓層,卻著房卡無知無覺踏出去。
鋪著地毯的走廊能夠吞沒噪音,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近乎遵循本能,拐過一道又一道彎,將將行至另一電梯,“叮”地一聲,從里面走出一位穿黑風的男人。
姿落拓,拉著行李箱,指尖漫不經心夾煙。
沈令伊一霎屏住呼吸,快過大腦,疾走兩部,踉蹌上前拽住他的腕,“葉……”
“小姐,你哪位?”陌生男人被漂亮人搭訕心顯然不賴,低下頭來時,笑意從微微勾起的邊流。
不是他。葉懷謙的氣質不會這樣浮,他見過太多,散漫而意興闌珊,從不會被貌勾起。
沈令伊怔怔將手拿開,“抱歉,我認錯人。”
男人卻只當在裝矜持,低頭自以為了然,笑著問,“這算不算是最新的搭訕方式?”話沒說完,他被眼前的人嚇到了,“喂,你哭什麼?不至于吧,我又沒說不給你聯系方式……”
沈令伊的淚落得猝不及防,連自己都未曾預料。
搬走那天,沒有哭,半夜打車去鄭欣怡家時,也沒有哭,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以坦然面對失去他的現實。
可這場陣痛在半個月后卻是這樣的來勢洶洶,港城這樣小,世界那樣大,一次都沒有再遇見他。
……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切意識到這點,沈令伊揪著自己心口,緩緩蹲下去號啕大哭。
的眼淚也這樣懂事,仗著不會有人認識,緒來得如此不講道理,就此決堤。
男人以為自己上什麼神組織,罵了聲,“搞什麼。”趕拎著行李箱飛速逃離現場。
唯一的觀眾離開,沈令伊愈加肆無忌憚。
越想越傷心,越傷心眼淚便越收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很哭的關系,好像一開始哭便跟壞掉的水龍頭一樣,本難以停止。
不知哭了多久,蹲到發麻,等到終于覺得這樣好丟人。
正想扶著墻站起,卻聽到對面一聲輕嗤,“真能耐。”
沈令伊疑心自己聽錯,眨兩下眼,剛剛哭過的眼眶通紅,還泛著酸意,手了,抬頭看向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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