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時時和糯糯終於在爺爺家見到鬧鬧哥哥。

　　鬧鬧完了手抄報，底氣十足。

　　“哥哥！”

　　倆孩子從車窗看見鬧鬧，待車停下，迫不及待衝下來衝向鬧鬧。

　　鬧鬧被撲倒在草坪上，時時抱著他，糯糯趴在他上，三個孩子滾在草地上笑作一團。

　　“哥哥，你作業做完了嗎？”糯糯小聲用氣聲說，“我在電話裡聽到你哭鼻子，是不是姑父揍你了？疼不疼？我給你留了麵包吃。”

　　“沒揍，我被我爸爸給氣哭的。”

　　鬧鬧掙扎著要爬起來，說：“我要去吃麵包，一會兒會被爸爸給吃。”

　　“對對對，快一點，千萬不能被姑父吃。”

　　糯糯從鬧鬧哥哥上起來，又去拉他一把。

　　時時也爬起來，抓住鬧鬧的另一個胳膊拉，“哥哥，你明天來我家嗎？妹妹明天要出門診。”

　　糯糯接過話：“對，明天星期天，專家門診，哥哥你來看嗎？”

　　“去！我有好多病要看，我心臟可能被爸爸氣壞了。”

　　“媽媽給我買了新的聽診，我明天好好給你聽一聽，保證把你治好！”

　　幾個孩子嘰嘰咕咕，笑鬧著從院子裡進了屋，他們以為自己聲音足夠小，大人什麽也沒聽見。

　　傅言洲被兒子的話氣得哭笑不得，不到四周歲八個月的孩子，居然說心臟被氣得疼。明明是兒子氣他，結果在兒子眼裡變他的不對。

　　閔廷瞅著妹夫，懶得多說，問道：“現金帶了吧？”

　　傅言洲：“……”

　　“糯糯。”傅言洲衝著別墅門口喊。

　　“誒！”

　　“你不是要問我借錢，還借嗎？”

　　“姑父，你等我，要借！”扭頭小聲跟兩個哥哥嘰咕幾聲，笑著往傅言洲懷裡跑去，沒多想為何姑父知道要借錢。

　　當然，也想不到那麽遠。

　　雀躍道：“謝謝姑父，等我長大上班，發工資我就還給你。”

　　傅言洲拿出兩百給，逗：“那萬一找不到工作怎麽辦？”

　　閔廷：“……”

　　想踹他一腳，又忍了。

　　糯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眨了眨眼認真思考，回傅言洲：“找不到我再繼續找呀，捉迷藏我三次才找到哥哥。”

　　閔廷俯，一把抄起兒抱懷裡：“不跟他說，當心把你心臟給氣壞。”

　　糯糯咯咯笑，然後抱著爸爸的脖子，附在爸爸耳邊小聲說：“爸爸你也知道鬧鬧哥哥的心臟，被姑父給氣壞了？”

　　閔廷說：“知道。”

　　“爸爸，我明天有門診，你也來看看哦，我聽聽你的心臟有沒有被姑父氣壞。”

　　“好。”

　　“讓姑姑也來。”

　　“好。”

　　糯糯把借到的兩百塊錢給爸爸：“爸爸夠嗎？不夠我再問爺爺借一點。”

　　閔廷笑笑，說：“夠了。”

　　“妹妹，你快過來！我們發現了寶藏！”

　　“來啦！”

　　閔廷放下兒，糯糯一溜煙跑進屋裡。

　　所謂的寶藏是傅言洲給閔稀買的幾瓶橘子汽水，三個孩子決定分一分。

　　閔廷把打包的麵包從車裡拎下去，廚房裡，時秒和閔稀在幫著閔疆源包雲吞，平日裡太忙，一家人有時兩三個月聚不到一起，只要閔疆源休息，他們就會放下工作帶著孩子回來，雖然廚藝都不怎麽樣，但還是會親自給三個孩子下廚做簡單的飯菜，一下難得的煙火氣息的周末。

　　“爸爸，這個蘋果是給我吃的嗎？”

　　糯糯喝過了汽水，角沾著橙的橘子兒。

　　閔廷正在削蘋果，說：“是給媽媽的。你想吃嗎？想吃我再給你削一個。”

　　“想吃。謝謝爸爸。”

　　糯糯從果盤裡了一個小果乾放裡，“爸爸你慢慢削，我一會兒過來拿，我先去找哥哥玩。”

　　“等一下。”閔廷長臂一，從茶幾上了紙巾給兒角，“你們喝汽水，不乾淨一會兒姑父找你們算帳。”

　　糯糯靠在爸爸上，背對著姑父笑，出整齊潔白的小牙齒，小聲問道：“現在還有嗎？”

　　閔廷笑：“沒了。”

　　時秒包完雲吞，在男人旁挨著坐下。

　　閔廷切了一小塊削好的蘋果，自己先嘗了嘗，味道不錯，他才把蘋果給。

　　“明天薑洋他們幾點來我們家？”時秒問道。

　　閔廷：“我讓他們十點鍾之後再來。你正常睡你的回籠覺。”

　　時秒看向他：“你陪著我一起睡，你在我旁邊我睡得踏實。”

　　閔廷略笑：“行。”

　　睡覺都是枕自己枕頭，但必須得著他肩膀，手要搭在他上。他想抱著睡，擔心落枕。

　　時秒一個蘋果沒吃完，剩下的直接給了閔廷。

　　從父母家回去，差五分鍾到八點。

　　時秒和閔廷各自帶著孩子先給他們洗澡，糯糯洗得慢，長發需要吹乾。頭髮吹好，時秒拿浴巾把兒裹嚴實，抄起兒抱起來。

　　糯糯摟著媽媽的脖子：“媽媽，明天家裡有很多客人嗎？”

　　“對啊，賀言阿姨，商韞叔叔，薑洋叔叔他們都過來。”

　　“婁爺爺也來嗎？”

　　“…是婁伯伯。”時秒哭笑不得，“誰讓你們喊婁爺爺？”

　　“姑父。”

　　“小心婁伯伯揍你們。”

　　“哈哈。”

　　媽媽給穿好了連家居服，糯糯從小床上翻滾下來，提著自己的小拖鞋，赤腳去客廳裡找爸爸和哥哥。

　　閔廷正陪兒子拚城堡，工程量巨大，今晚不一定拚得出來。

　　時秒盤坐下，幫著一起拚。

　　糯糯拿出醫藥箱，檢查明天出門診的東西是否齊全。

　　一樣一樣從箱子裡拿出來，聽診，測量儀，溫計，方筏，藍黑水筆，仔細檢查了一下藍黑筆的筆油夠不夠用。

　　“爸爸，我覺得我還一個東西。”

　　閔廷抬頭：“什麽？爸爸去給你找。”

　　糯糯：“電腦。放在我門診的桌子上，我可以打字，寫病例的電腦。”

　　邊說著，十小手指懸空比劃著快速在打字。

　　閔廷：“你不是有自己的平板？”

　　“可是，平板是平板，電腦是電腦，你看媽媽都是用電腦。”糯糯把地毯上擺放的東西收回醫藥箱裡，每樣整齊放好。

　　“爸爸，買一個電腦多錢？我問姑父借。”

　　閔廷笑說：“不用買，你門診那天，爸爸就把電腦借給你用。”

　　糯糯開心得連連說了三聲謝謝。

　　放在沙發上的小電話響了，兩膝跪著爬過去接聽。

　　“喂，姥姥，你還沒睡嗎？”

　　趙莫茵：“還沒呢。你在幹嘛？”

　　“我在整理我的醫藥箱。”

　　“這麽乖。明天姥爺休息，我們帶你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姥姥，明天不行的，明天我有專家門診，好多人要來我家做客，找我看門診。”糯糯問，“姥姥，下個星期可以嗎？”

　　趙莫茵大概猜到，明天兒婿可能請客。

　　“當然可以，我們下周出去玩。”

　　糯糯：“小姨也去嗎？”

　　趙莫茵：“小姨也去。”

　　糯糯口中的小姨是莎莎。

　　和時建欽畢竟離了婚，各有另一半，經常帶孩子出去玩，總是不方便總要考慮另一方的，所以每次出去都是莎莎開車，每個月一起帶孩子玩半天。

　　和莎莎不是很，在時時和糯糯兩周歲前，甚至沒見過對方，一個和思文差不多格的姑娘，從小是姥姥帶大，也因為姥姥，莎莎博士畢業後回到津市找工作，在津市的一所大學任教，偶爾周末會到北京看時建欽和康麗。

　　時建欽比幸運，天只顧著自己的手和科研，對繼也沒付出多，但因為老太太和康麗教育得好，莎莎格溫和包容，從不計較得失，對他一直都很尊重。

　　反觀自己的重組家庭，一言難盡。

　　“姥姥，你明天要來看門診嗎？”

　　小孩子並不知道大人之間的種種。

　　趙莫茵心酸，溫和回道：“姥姥明天還要加班，下次我過去。”

　　和時建欽如今盡可能地摒棄前嫌一起陪兩個孩子出去玩，即使心裡不願承認，但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他們在彌補曾經對秒秒和溫禮的虧欠。

　　可越彌補，越愧疚，心裡越難過。

　　每次陪時時和糯糯出去玩過，回到家後，不敢回想兒子和兒小的時候。

　　和前夫離婚那年，秒秒同糯糯一般大，四歲零幾周。

　　那時兒也喜歡拿著聽診給家裡人看病，拿著筆像模像樣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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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糯糯和姥姥又聊了幾句，掛斷電話。

　　時秒從不多問兒，姥姥說了什麽。

　　葉家那邊，唯一正常聯系的是邵思文，因為邵老爺子的原因，思文定期帶著爺爺去複查，主任有時不在，思文就會去找。

　　繼母那邊，和莎莎有聯系，因為彼此都忙，一年見不上一兩面，不過平時會互相點讚朋友圈。

　　糯糯把電話放回去，拿過平板倚在媽媽上看。

　　今天沒看畫片，點開自己和哥哥小時候的視頻，看到小時候那麽傻，自己咯咯笑出來。

　　三段視頻看完，點開一周歲那個。

　　“謝大家百忙之中來參加時時和糯糯的周歲宴。”

　　悉的開頭，時秒轉頭，與兒一起看。

　　視頻裡，和閔廷站在舞臺中間，時時與糯糯剛學會走路沒幾天，兩孩子圍著和閔廷，踉踉蹌蹌在玩躲貓貓，玩得不亦樂乎。

　　閔廷著黑西裝，搭白襯衫，牽著的手，像他們婚禮那天一樣。

　　“婚禮上我說過，等孩子周歲宴，我再分我和時秒是如何相的。沒想到會這麽快。”

　　底下有人拿到了話筒：“你確定你沒想到？”

　　“……”閔廷啞然失笑。

　　臺下更是一片哄笑。　閔廷緩了緩笑意，坦道：“確實，是我更想要孩子。”

　　他回歸正題：“從昨天到今天上臺之前，我一直在考慮，我和時秒有什麽特別的相瞬間可以分，發現沒有。”

　　“從時時和糯糯出生，到今天滿周歲，我工作之外的所有力幾乎都放在了兩個孩子上，能分給時秒的已經之又。時秒也一樣。”

　　“今年晉升主治，在急診科半年，最忙的這半年裡，面上項目還要忙著結題，回家還想盡量多陪陪兩個孩子。有時累到想要說的話，結果跟我說到一半就睡著了。”

　　“今年，京和的事特別多，我接下班一共才接了三次。第一次是今年夏天那場大暴雨，我不放心，就去接了。第二次是生日那晚，接去慶生，那晚是我們今年難得的單獨約會，路上給買了零食，看還像以前那樣吃著零食，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很久沒有給買了。那天我就想，以後不管多忙，每周都要陪半天，不帶上孩子。第三次是晉升主治後，首次獨立出門診，前一晚有點張，那天下班我提前去等。”

　　“其他時間，我們經常顧不上對方。”

　　“如果要說特別的事，可能就是我很早就出現在的願裡，比我想的早。”

　　臺下，有人在中拿話筒接話：“好了，我們知道時秒也你了，你可以下去了，快點上菜。”

　　本來安靜的宴會廳突然笑不止。

　　這段視頻到此結束。

　　糯糯也跟著咯咯笑：“媽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