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沉片刻。

“王爺，我想把家里的事，和您說一說。”似下了很大決心。

定了婚期，駱寧未來三年都要依仗蕭懷灃。

有些事，如果不是事出有因，駱寧做起來就不統。比如說，將來白氏的下場，應該如何向蕭懷灃代？

一旦做了雍王妃，鎮南侯府、白家，都是雍王的親戚。

與他也利益相關。

白家又市儈，擅長鉆營，萬一被他們鉆了空子，后悔晚矣。

“這個湖硯，它背后的東家，名邱士東。此人還領朝廷的鹽引。表面上是鹽商，私下里做不勾當。

不是我污蔑他，王爺派人去查，隨便就能查到幾樣，私鹽是貪墨朝廷的利潤，鹽商們相互勾結、每次下派的欽差都會被收買，這也是實。”駱寧說。

蕭懷灃端坐，表冷漠，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可他還是問了：“你要借著硯臺一事，舉發鹽商？”

“不，我知曉鹽商與門閥一樣，盤錯節，絕非一朝一夕能治理。我只是在介紹邱士東此人。”駱寧道。

“你識得他？”

“不僅僅是識得。我們府上與他，也有千萬縷的關系。”駱寧說。

開始講述邱士東與白氏的往事。

提到駱寅的世，蕭懷灃微微轉過臉，看向了。

他似乎明白，為何那日在土地廟，駱寧要親自放那一把火。

“……邱士東、白玉麟都到了京城。他們帶著人，又與王氏勾結，手里有錢。

我已經委婉提醒家中眾人留心，不日王爺可能也會聽到流言蜚語。我想著，到底應該和您說一聲。”駱寧道。

蕭懷灃：“無實證，此事難辦。”

駱寧同意。

正如白氏威脅駱崇鄴的，駱崇鄴不敢把白氏的下人送去見；可不見，私下用刑審出來的真相，亦不能見。

“你除了攪黃皇商，還有其他辦法嗎？”蕭懷灃又問。

駱寧：“一切從。就像駱寅那樣。”

悄悄死了，然后編造一個去向。

“怎樣從？”

“歸寧。”駱寧道，“我母親，可以帶著的侄白慈容回余杭。親后數次回去省親，這次兄長北上，順道帶著回去，合合理。”

蕭懷灃：“為何歸寧？你即將大婚，這個節骨眼上，你母親歸寧是否說得過去？”

“發病，需得回外祖父母墓前燒香，方能平安。”駱寧說。

蕭懷灃想了想，輕輕頷首：“編得還算圓。”

又道，“駱氏阿寧，你放心去辦。母慈才有子孝，不要愚忠。”

駱寧應是。

蕭懷灃靜靜看著，似乎想說點什麼。

駱寧回視他的眼睛，等待下文，他卻只是挪開了視線。

兩人說了太久的話，斜染紅了西邊窗欞，時辰不早了。

駱寧起告辭。

蕭懷灃問：“鞭法耍得怎樣了？”

“藺姐姐夸我進步頗大。”駱寧說，“我腕力也有增強。下次王爺試試。”

蕭懷灃挲自己的虎口。那里上次被駱寧的鞭尾撕開，如今痂，留下淺淺傷疤。

他上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疤，沒有哪一條有這傷疤窩囊。

“不試了。被狗咬一口全當倒霉，還能追著去逗狗？”蕭懷灃說，“我沒那麼空閑。藺昭看著吧，我信任。”

駱寧：“……”

居然罵。

犯得著嗎？

回到鎮南侯府時，天已經黑，侯府門口亮起了大燈籠。

白慈容也剛從外面回來。

“阿寧姐。”笑著打招呼。

穿一件和駱寧相似的上襦、淡綠綾，行走間姿態優雅，步步生花。

“表妹做什麼去了，才回來？”駱寧問。

白慈容：“下午去見了我爹爹，替他置辦與打點。”

“大舅舅何時回余杭？”

“爹爹可能會小住月余。”白慈容說。

“是什麼事嗎？”

白慈容很謹慎，只是淡淡笑著：“也沒什麼事。路途遙遠，難得進京一趟，下次還不知何時，自然要多住些日子。

況且白家在京城與附近都有些買賣，要見見掌柜的。生意多，事細致又微末，阿寧姐見笑了。”

駱寧：“怪不得舅舅發財，的確生意多。”

不再說什麼，兩人進了垂花門，在岔路口分開了。

白慈容邊跟著的丫鬟，低聲說：“大小姐又學您，做一樣的裳，還沒有您好看。”

“別胡說。”白慈容笑道。

面頰飽滿、眼眸明亮。

今日，去了趟城郊的萬佛寺，見到了建寧侯夫人。

建寧侯夫人告訴白慈容一個：宮里的麗妃，已經被打冷宮，皇帝跟前這會兒沒人。

等邱士東的皇商下來，有他做擔保，建寧侯府會收白慈容做義，送宮。

建寧侯夫人要白慈容保證，今后改姓王，要以王家為娘家，想著娘家。

白慈容機靈又甜，自然一一答應，哄得建寧侯夫人心舒暢。

回到東正院，白慈容把此事告訴了白氏。

白氏也是心花怒放。

“我是一品誥命。等你封了妃，想要見我，傳召一聲，娘就去看你了。管它姓什麼，你是娘的親閨。”白氏道。

白慈容依偎著。

過了兩日，四年一次的皇商放了名單。

戶部把名單在衙門門口。

各行各業，硯臺則是澄硯竇氏。

邱士東與白玉麟一大清早著去看，瞧見這名單，兩個人對了又對，額角冷汗直直往下流淌。

“這是何意？”白玉麟問邱士東。

邱士東站得很穩，袖底的手卻在輕輕發。

四年期待、幾十萬兩的銀票，全部打了水漂嗎？

一定是有什麼不對勁。

邱士東對白玉麟說：“咱們去趟建寧侯府。總要問個明白。”

建寧侯爺正在發脾氣，因為他被皇帝去了書房，痛罵了他一頓，還把一只湖硯砸他上。

“朕問你，這種東西你給朕用？你要朕斷子絕孫？”

建寧侯瑟瑟發抖，不停磕頭。

他一頭霧水。

走出了書房，找了相太監打聽，才知道大皇子的事。

——怪不得麗妃被打冷宮，原來是犯了這麼大的錯。

建寧侯替旁人出力，自己挨罵，也是氣不打一來；偏偏他夫人還問，皇商名單何時定下來，要接白慈容過來，調教些日子送宮門。

“……是你們沒運道。你們的事我盡心周轉了，也打點了。你們了麗妃的牽連，此事不了，四年后再試吧。”建寧侯語氣不善。

邱士東與白玉麟兩個人呆愣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