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日日暖和，文綺院的東邊墻角，種了一片薔薇，早起時三三兩兩枝葉間開了花。

或或紅，點綴翠葉，引來彩蝶翩躚起舞，流連繾綣。

午后天氣暖得有點熱，駱寧耍鞭渾是汗，簡單沐浴后換了件單薄夏衫，輕盈舒適。

與藺昭聊起鞭法。

主要是聽藺昭講的進步與欠缺。

“……秋華進步比您快多了。不是更聰慧，而是腕力遠勝過您。腕力還是不足，這是最大問題。”藺昭說。

駱寧：“如何鍛煉腕力？”

“任何力量的增長，都靠負重。我時常瞧見秋華提水桶。”藺昭道。

駱寧洗澡、洗頭，都是秋華和秋蘭近服侍。

文綺院的人不算多，拎水桶進凈房，就是秋華秋蘭的活。

“我每日都拎半個時辰水桶，可使得？”駱寧問。

藺昭想了想：“我替您做沙包，您拎這個。先從兩斤開始……”

們倆說的專注，丫鬟秋蘭從外頭回來，腳步匆匆進了稍間。

“大小姐，大爺已經到了，正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那邊派了人來，您去。”秋蘭說。

意料之中。

秋蘭說完，與藺昭一起看駱寧神。

卻見駱寧眉梢都不曾一下。

駱寧表如常：“我去趟西正院，秋華跟著。藺姐姐，你及早替我做好沙包，下次王爺校驗，我不能給你丟臉。”

藺昭應是。

祖母的西正院，坐了幾個人。

穿著石青杭綢直裰的駱寅，跪在地上，正在向祖母請罪；鎮南侯與白氏圍坐在老夫人邊；大溫氏站在婆母后。

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祖母，孫兒已經知錯。往后定然好好念書。等孫兒考上麓山書院，重新去吏部當，一定祖輩以我為榮。”駱寅虔誠向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

老夫人表端肅。

沉默不語，直到駱寧進來。

“阿寧，你來。”招招手。

駱寧先給父母斂衽行禮，又給祖母行了一禮，這才走到邊。

握住了祖母的手。

老夫人有了駱寧這個依傍，繃著的臉緩和幾分。

“你神如何了？病得慢慢養。你要是想讀書，請個西席去莊子上陪伴，一樣會念出績。”老夫人對駱寅說。

又說，“府里人多事雜，你未必還有心思專心讀書。不如依舊回莊子上。”

一旁的侯夫人白氏，幾乎無法遏制眼睛里的憤怒。

的嫡長子，侯府將來的世子，駱寅不可能一直在莊子上。

只有犯錯的人，才會被趕出去，送到莊子上——這也是默認規的。

“祖母，孫兒想住到后花園的小院子，專心念書。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絕不敷衍。”駱寅跪著不起。

又說，“孫兒實在很想念您。高堂健在，孫兒應該侍奉膝下，怎能躲在鄉下地方清凈？”

好流暢的說辭。

肯定是提前準備過的。

說完這席話，駱寅抬起臉。

他眸深深看向駱寧，“阿寧，你也幫大哥求個。大哥以前有不對之，還你海涵。”

駱寧面無表：“大哥，此事應該有長輩做主。祖母是考慮你的。萬一你瘋了，我們往后依仗誰？”

駱寅：“我已無礙。”

老夫人想要說點什麼。

鎮南侯在此時開了口。

他對老夫人說：“娘，孩子要管教，不是一味懲罰他。他犯了錯，留在邊好好教導，才是上上策。

大夫替他看過了。他一時痰迷心竅，喝了藥疏通，已經痊愈。他既是兒子、孫兒，也是父親。

他正是承擔重責的年紀，他去鄉下，不給他鍛煉機會，實在不妥當。萬一將來他無法承事，兒子沒法向列祖列宗代。”

老夫人怕緒過度，表出什麼。

鎮南侯一番話，心驚跳。

闔上了雙目，遮掩自己的想法，面上神似猶豫。

好半晌，老夫人才緩慢睜開眼。

看一眼駱寧。

老夫人覺得，駱崇鄴已經同意了，再鬧下去，駱崇鄴可能要在母親和兒子之間做選擇。

也許，他會覺得兒子更重要。

到了那時候，他反而疏遠了老夫人，跟白氏母子越發親近。

真走到那一步，駱家與駱寧的境更糟糕。

那才是真的對不起列祖列宗。

徐徐圖之吧。

不能著急。如若燉菜，火勢太猛，又糊又夾生；需得小火慢燉。

老夫人看向駱寧，給使眼，意思是別難過。

駱寧很有默契，沖微微笑了笑。

老夫人這才回頭，對駱崇鄴說：“你是鎮南侯，一家之主，此事當由你做決斷。做娘的豈能兒子面上無，駁回你的話？你同意就行。”

駱崇鄴欣一笑：“娘答應了，兒子才心安。”

老夫人點點頭。

鎮南侯舒了口氣。

白氏與駱寅也覺得心口一松，終于過了這關。

溫氏眼底，閃過一抹極其復雜的緒。

就這樣，駱寅又回到了侯府。

前世駱寧“發瘋”，時常被關到院子里；到了駱寅這里，半個月功夫、幾藥，他就“痊愈”了。

此事，駱寧既不憤怒，也不焦急。的心境很平和。

“往后你別再鬧事。”駱崇鄴當著老夫人的面，教訓兒子，“再有下次，我會打斷你的。”

駱寅應是。

他又給祖母磕頭，這才起。

白氏向鎮南侯說了好些謝的話。

還給鎮南侯三千兩的銀票，說是陪嫁的私房錢。

“侯爺應酬多，這些錢放在妾這里，也只是白可惜著。”白氏道。

鎮南侯對白氏與長子，依舊很重。

他接了銀票。

白氏松了口氣。

把駱寅和白慈容接到了東正院，母子仨關起門說話。

白氏之前很恨白慈容把責任推給駱寅。

可這次接駱寅回來，又是白慈容出謀劃策，白氏對的芥消弭。

他們仨脈相連。

“阿寅，你要穩住。你是雍王的舅兄，大好前程等著你；阿容，你也不許在爭風吃醋，攛掇你大哥做任何錯事。”侯夫人說。

駱寅與白慈容都答應著。

文綺院，秋華、秋蘭和孔媽媽都在駱寧邊。

其他人避讓。

“大小姐，咱們就這樣便宜了駱寅嗎？他差點害死了你。”秋華憤憤不平。

駱寧表平靜，笑了笑：“當然不能。他要是老老實實在莊子上，暫時沒空收拾他。既然他回來，那他找死。”

低聲音，“我們做個局，看駱寅是否套。”

幾個人湊近。

駱寧與們詳談，說得很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