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尤川書房的案幾上，擺著太上皇丟了好幾日的九環玉佩。

玉佩是霍淵生母，昭妃的。

昭妃是西域公主，容貌傾城，作為貢品獻給大晉的賢親王，后來不知怎麼，賢親王大婚之夜暴斃，了太上皇的后妃。

私下都傳，是太上皇看上了侄媳，殺侄奪妻。

太上皇年近六旬，昭妃那時才雙十年華，就算太上皇把捧在心尖上寵，依舊郁郁寡歡。

因為太上皇是出了名的風流，后妃佳麗三千，為了昭妃，他許下永不納妃的承諾。

隔年，昭妃生下霍淵。

原以為生下孩子后，昭妃會為了孩子安心留在宮里。

可沒有，一直想逃出宮，自殘了許多次，最后太上皇實在沒辦法了，用鐵鏈把鎖在冰冷的宮殿里。

親眼目睹母妃被囚、自戕，又從小被無數人指著鼻子罵是倫怪，霍淵也因此患上了失魂癥。

為還母妃自由，十六歲起霍淵便四征戰，因為在大晉，唯有強者才有資格說話。

待他功名就后，母妃卻死了。

之前父子倆關系頂多算惡劣，因為這件事，徹底撕破臉。

昭妃的不多，玉佩算一件，太上皇平時隨攜帶，那日沐浴摘下來放在龍案上，不知怎麼就丟了，為此龍震怒。

玉佩是誰的？

霍景恒很清楚是高南，當時他看得真切，兒從霍尤川書房出來時，臉上帶著明顯的慌。

一炷香后，他們三個跪在皇祖父面前時，兒在他后，指著霍尤川，巍巍說了一句。

“十三殿下，你、你怎麼能太上皇的玉佩呢...”

蘭嬪一聽這話可來勁兒了，率先補刀：

“哎呀，這倒不稀奇了，聽說十三殿下的道觀年后擴張了三倍之多，連茅房都是金楠造的......莫不是了宮中的財，去兌銀子了吧？”

蘭嬪說這話，直接點明了霍尤川東西的機。

畢竟，看純妃難，就開心。

哪里踩純妃，指定第一個沖到現場捅刀子，不得這對母子下地獄。

霍尤川矢口否認，他看向霍景恒求助，“皇兄，你都看到了，分明是高......”

啪——

一記鞭子重重甩下。

霍景恒親自執鞭，狠狠打在他舊傷上，“是，孤看到了。十三弟盜玉佩被撞破，慌中將食盒打翻了。”

鞭子落下那一瞬，他正對上霍尤川不可思議的雙眼。

霍景恒知道，鞭子在尤川背上那一剎，他們之間的兄弟意，算是徹底打散了。

只是皇祖父看著，他必須有所表示。

如果他替霍尤川說話，查出是兒了玉佩，后果不堪設想。

兒是一個弱子，還懷著他的孩子，這種時候他若不站出來保護，一定會被皇祖父和母妃打死。

霍尤川就不同了，他到底是皇子，皇祖父打他一頓，頂多一個月下不來塌，又不會真死。

反正他皮糙厚，就當從前他對他好報恩了。

尤川應該能明白他的苦心。

......

“朕再問最后一遍。”

又是一記鞭子甩下，太上皇氣的跌坐在龍椅上，“你認，還是不認？”

霍尤川渾是跪在地上。

他聽見自己脊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卻死死撐著地面不讓自己倒下。

“孫兒...沒。”

自打小兒子娶了沈初梨，太上皇總會想起過世的昭妃，這九環玉佩算是唯一的念想，卻差點丟了！

他龍大怒，覺得小兒子忤逆他也就罷了，現在連孫子都敢當眾駁他面，簡直何統，于是便決定拿霍尤川開刀立威。

不過他年紀大了，打累了，把鞭子扔給朱公公。

“你去打，朕不說停，便不準停！看是朕的鞭子，還是他的骨頭！”

聽到這個要求，朱友善渾一抖，抬手指了指自己，“......啊？奴才嗎？”

朱友善過沈初梨的恩惠，知道霍尤川和的關系，雖然心底一萬個不愿意，但也不敢抗旨。

“十三殿下，老奴得罪了——”

他同霍尤川，下手都收著勁兒。

心里卻想著：攝政王和攝政王妃若在，兩人都疼十三皇子這個侄子，看到他辱，以二人的子，一個敢作天作地，一個人狠話不多，本不會是眼下這番景象。

可惜了，王爺和王妃是不可能來的......

就在霍尤川罰期間，純妃哭昏過去兩次，都被蘭嬪人拿涼水潑醒了。

見兒子渾是沒了靜，幾乎崩潰，爬過去，將他抱在懷里，哭的肝腸寸斷。

太上皇擺擺手，“朕累了，將十三皇子押地牢，明日再審！”

就當昏迷不醒的霍尤川被兩個侍衛架著拖下去的瞬間，太和殿的朱門被人“砰”一腳踹開。

“我看誰敢！”

沈初梨逆著闖了進來。

宛若地獄的一束白月。

純妃絕的臉上終于有了一亮，朱友善欣喜若狂的松了口氣。

來了！王妃來了！

雖然只有一個人，但也足夠了！

霍尤川失過多已經陷昏迷，黑暗中，他約覺有一雙手輕輕覆上他的，溫暖、悉。

他咳出一口，艱難睜開眼。

第一眼，就看到沈初梨半蹲在他面前，旁若無人為他止、包扎......

他了干的，吐出破碎的幾個音，“梨、梨子......”

沈初梨一手往他傷口撒金瘡藥，一手給他包扎，上毫不客氣罵他。

“霍尤川，你要死啊？進趟宮把自己半條命進沒了，你真是我大哥！”

聽著悉半開玩笑的責罵，他氣若游的笑了聲。

沈初梨沒聽出來，他應當小皇嬸的。

是他僭越了...最后一次。

他想，自己這麼骯臟卑劣的一個人，梨子那樣干干凈凈，他的名字，算不算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