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子殿下，老那兒媳這是自知罪孽深重，無再茍活于世了，老這些年一直深居簡出、吃齋念佛，把后宅所有事都給兒媳去管，哪知竟……”

“太子妃，憂姐兒，老雖不是你的親祖母，但待你之心真真切切如親祖母的……”

“老夫人說這話，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劉嬤嬤不知道何時沖了出來，噗通跪下，朝著皇帝等人磕了頭后，恨恨地瞪向孫氏。

心里是真的恨，如果當年不是孫氏和梅氏對威利，怎麼會背叛大姑娘，怎麼會落到今日的地步？

為了兒子孫子，劉嬤嬤不得不死，但絕不會讓孫氏們好過的。

“老夫人，這些年，你是如何待大姑娘的，你忘了嗎？你怎麼還有臉說出你當大姑娘是親孫這種話無恥至極的話來？”

不等孫氏反駁，劉嬤嬤噼里啪啦將在侯府時孫氏和梅氏如何磋磨黎憂的事一樁樁一件件詳盡地說了出來。

什麼克扣的吃食，什麼穿的服都是下人不要的布料，什麼不就罰跪、責打。

還有黎晗幾次將推湖中，孫氏非但不責罰黎晗，還讓渾的黎憂跪在冰冷的湖邊反省自己的錯，更是在燒到快死的時候，連個大夫都不給請的。

甚至連在大婚前，孫氏和梅氏還日日罰跪著抄佛經，不要下人扯的頭發，扇的，還讓吃餿的東西，將徹夜關在黑屋子……

轟！

楚君羨旁邊的桌案直接被他給一掌轟碎了。

不僅劉嬤嬤和孫氏們嚇到了，黎憂也被他嚇了一跳。

仰頭就看到他怒火難抑的俊臉，心想，大反派也是影帝級別的人。

無人發現聞貴妃手里的茶盅也裂開了，眸中全是森冷殺意。

梅氏！讓這麼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了。

還有黎昌、孫氏、黎晗……呵！

孫氏又驚又怒，條件反就出刻薄的臉，“賤婢，你在胡說什麼？這里哪兒有你說話的份？把拖出去打死！”

然而，就沒人搭理孫氏。

算什麼東西，也敢在養心殿發號施令？

劉嬤嬤眼神比還怨恨，“老夫人，你敢指天誓日你沒有對大姑娘做過這些缺德事嗎？”

“你……”

“皇上，太子殿下，侯府下人無數，隨意審問，甚至只要派人去看看太子妃出閣前的蘅蕪院是什麼鬼樣子，就能證明奴婢所言不虛。”

“劉妊蘆，你閉！閉！”

“該閉的是你！”

聞貴妃不耐煩地將手上的茶杯砸過去，正好就砸在孫氏的臉上，砸得慘連連，滿臉的。

眾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看黎昌也是被太子殿下砸得滿臉的，都不知道該嘆這母子倆真是整整齊齊的，還是該嘆皇城外能跟太子爺媲兇殘的就只有聞貴妃了。

劉嬤嬤看到從前高高在上的孫氏此時凄慘得跟一個下人奴婢也沒什麼區別，心里滿是痛快，隨即又涌上無限的后悔和悲哀。

滿臉淚水地看向黎憂，砰砰地磕了好幾個響頭，“大姑娘，是奴婢沒用，愧對世子爺和夫人，這些年只能看著您被欺辱而什麼都做不了，現在，那些黑心肝的終于遭了報應，奴婢到了下面，也有臉向世子爺和夫人請罪了。”

“皇上，太子殿下，永安侯黎昌和其母其妻折磨了太子妃整整十年，侵占長房所有財產，奴婢句句屬實，我家大姑娘可憐啊，請皇上，太子殿下為做主，奴婢愿意以命力證永安侯府的罪行。”

話落，劉嬤嬤就毫不猶豫地撞向柱子，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黎昌和孫氏都傻眼了，皇帝也驚得站了起來，心往下沉，知道現在這事不是黎昌把長房的財產還給黎憂就能糊弄過去了。

不、不行，黎昌絕不能落到楚君羨的手里。

明德帝下意識看向聞貴妃求助。

聞貴妃淡淡地點了一下頭，皇帝瞬間放松了。

有妃在，一定會沒事的！

在劉嬤嬤撞向柱子的時候，黎憂不覺僵直起來，不覺地揪楚君羨的袖子。

那鮮紅的、劉嬤嬤死不瞑目的灰白面孔就這麼映的眼中，寂靜的心湖猛地掀起巨浪，指尖不停地抖。

劉嬤嬤的死是一手推的。

黎憂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但在現代時，也是遵紀守法、尊重生命的三好公民。

這才來了古代多久，手上就有了一條命了。

即便早有準備，也不覺得劉嬤嬤有什麼好可憐的。

但，心里不可能沒有沖擊的。

似乎從此刻開始，現代那個無大志、生活平凡的白領黎憂漸漸與割裂開了。

是黎憂，是大周的太子妃，是這個時代生殺予奪的上位者。

黎憂額頭沁出汗珠來，有種無法呼吸的抑。

一只大手輕著的后背，的下被住，強勢又似帶著一溫地讓轉移視線，不再看劉嬤嬤的死狀。

黎憂怔怔地對上他幽深的墨眸，得更厲害。

溫涼的指腹拂過眼尾的水，楚君羨淡聲道：“閉眼，睡一覺。”

黎憂下意識地閉上眼，靠在他的膛，像是初生嬰兒般，地依靠著他，汲取安全。

楚君羨抬手，輕輕挲著的鬢角，倏而將打橫抱起，大步往養心殿外走去，理都沒再理這殿的鬧劇。

“太子妃！”

孫氏垂死掙扎地想去抓住黎憂垂下的擺，卻在楚君羨寒戾的視線下，只能瑟回來。

癱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其他人也紛紛起，想要上前關心幾句，卻只能看著太子殿下冷酷的背影越走越遠。

聞貴妃握扶手，幾乎控制不住要起，但到底忍住了。

即使再看不上楚君羨，心里也清楚，有他在，憂憂不會有事的。

只是讓貴妃娘娘不滿的是，憑什麼陪著憂憂的是他，而自己要留在這收尾。

算了，到底也是為了憂憂，忍。

聞貴妃看向失魂落魄的黎昌和孫氏上，眸一寸寸冰封，刺骨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