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籠罩,明月灑下清冷輝照在葉流錦上。
提了一盞宮燈,站在建章宮的門口,宮燈漫出來的映照得形纖弱。
淡藍的湘被風吹得微微擺,還有樹葉的沙沙聲。
蕭昭衍一出來,就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站累了吧?”
他上前握著葉流錦的手,還好,不算太涼。
葉流錦瞧著他,說道,“不累,倒是你,夜深了,辛苦你了。”
有些自責,“都怪我,來得太遲,又惹了太后不悅。”
“太子妃還不是為了給太子殿下準備吃食。”煙水接了話。
葉流錦回頭瞪了一眼,“多。”
“太后是不是不想見我,”低著頭,聲音小了下去,還帶了幾分苦笑,“太后和我,竟是到了今日這地步。”
蕭昭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
他輕的臉頰,聲道,“這和你無關,是皇祖母......”
剩余的話,被他咽了下去。
“帶來的吃食呢?”
今夜的風有些大,吹了他額前的發。
葉流錦指了指后宮人提著的食盒,“本想著讓你能吃些東西,可現在......”
仰起頭著蕭昭衍,“只能回東宮再吃了。”
蕭昭衍那雙不到底的眸子涌起笑意,“何必回東宮,咱們就在這吃。”
“這里?”
葉流錦的語氣很詫異。
蕭昭衍眉目溫繾綣,拉著往后退了兩步,坐在建章宮門口的白玉石階上。
“太子殿下!”明公公驚呼一聲,“天氣涼,您小心冷風,傷著子!”
“退下,離遠點!”蕭昭衍眉頭蹙,不怒自威,“若再敢妄言,孤便將你送回掖庭,好好教習規矩。”
葉流錦看向煙水,“把東西留下,你也退遠一些吧。”
煙水聽話的將食盒放在地上,帶著宮人后退到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地方。
“怎麼想著在這里用膳?”葉流錦手將食盒里的吃食拿出來。
湯面不宜久放,帶來的是一碟蓮蓉,還有一碗燕窩粥,另外炒了一盤龍三。
用食盒層層裝了,啟開時還冒著熱氣。
“小時候,我脾胃不好,吃一點東西就會積食,太醫就會開方子煎了藥端來,我對苦藥避之不及,寧肯絕食,”蕭昭衍緩了一口氣,繼續回憶道,“皇祖母為了讓我多吃一些,每次用完膳,都牽著我這里一圈又一圈的漫步。”
他的手指了指眼前空曠的宮道。
“走累了,便停下來慢慢的哄我,若是刮風下雨,就帶著我在的寢殿里,同樣的一圈又一圈。”
走著走著,他就長大了,可皇祖母卻好像離得越來越遠了。
“錦兒,我已決定送皇祖母去太極殿,陪著陛下。”他手里捧著已經涼了的燕窩粥,眼中噙著葉流錦從未見過的痛楚。
葉流錦此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和沈太后會走到這個地步。
曾經姑母說,沈太后是個有些固執卻心腸不壞的人。
葉流錦也這樣覺得。
可如今,才知道沈太后的仁慈不過是大權在握時的憐憫。
一旦有人讓覺到危機,就能立馬翻臉不認人。
從前是梁帝,現在是葉流錦。
“等和親的隊伍離開后再說吧,”葉流錦用手挽著蕭昭衍的胳膊,將頭枕在他的肩上,“或許太后哪天能想明白。”
沒有讓沈太后此時離宮,一是不想讓柏湘的份暴,二來,到底是蕭昭衍的親祖母,只要以后不再鬧騰,又何必非要徹底撕破臉。
葉流錦是這樣想,卻沒能如愿。
等第二日才睜開眼,煙水進來面凝重地說道:“太后晨起,傳旨接工部郎中紀大人之進宮。”
葉流錦驚醒。
紀大人?
“是那位隨和親隊伍出發,即將被任命為兵部侍郎的紀大人?”
煙水點頭,心里憋著一氣,“他的兒,就是陛下當時賜給太子殿下的另一位側妃。”
葉流錦著拳頭。
當時梁帝只怕沒細看,隨手指了兩戶人家。
那個姓袁的在的添妝宴上鬧出了笑話,沈太后自然是看不上。
可紀家的這個姑娘,來的好,來得真好啊。
眼下無論是朝廷還是葉家,都要仰仗紀大人。
他又是葉大將軍的舊部。
那位紀姑娘更是梁帝欽賜的東宮側妃。
葉流錦無論怎樣,都絕不可對紀姑娘痛下殺手。
昨日蕭昭衍才說往后請安的日子他陪著葉流錦一起,今天沈太后就把人召進了建章宮。
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時候多了,難免不會有什麼撞。
“太子妃,”煙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臉不佳的葉流錦,心疼道,“無論太后如何做,總歸太子殿下是站在您這邊的。”
今早太子殿下還特意吩咐過,不用去建章宮請安。
葉流錦屈膝坐在床上發呆。
雙手環在上,一不。
這是頭一回,葉流錦后悔救下了沈太后。
一直不想把事做絕,可沈太后步步。
等蕭昭衍登基,是中宮皇后,后宮之權,是一定要拿回來的。
沈太后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無礙,”葉流錦聲音低沉,“收拾妥當,去宣政殿。”
的脊背不自覺地直了。
眉眼間出冷銳,沈太后以為隨便一個什麼人都能分了蕭昭衍對的分?
從許久之前就知道蕭昭衍去找過南宮勛。
了解南宮勛。
所以上一世的種種,蕭昭衍全都知道了。
兩世的喜歡和意,足以過所有的艱難和阻擋
蕭昭衍的心在上,沈太后再多的詭計也是枉然。
不過,不打算和沈太后耗下去了。
礙事。
葉流錦坐在梳妝臺前,任由宮人將一只繁復的珠釵在發間。
“這個不好。”
手拔了下來。
宮人斂著神道,“太子妃今日想帶哪一只發釵?”
葉流錦的眼神在妝匣里掃過,最后落在赤金龍釵上,它是由龍頭、尾相接而,沒有鑲嵌任何寶石,唯有里銜了一顆碩大的明珠。
“就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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