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錦這一病，便是好多天。

還沒有等到好起來，南邊先出事了。

八百里急報。

大梁與戎狄的一次戰中，大皇子蕭珝死了，四皇子蕭璟和沈唯簡不知所蹤。

馬蹄飛踏聲劃破了盛京的黎明，也打破了朝堂的平靜。

梁帝聽得消息后，直接吐了一口鮮。

他四個兒子啊，如今死了一個，過繼了一個，下落不明一個，就只剩下一個蕭瑯生龍活虎了。

翌日早朝之上，宣政殿也是作一團。

梁帝這一吐，直接臥床起不來了。

蕭昭衍作為太子，名正言順的承擔起監國之職。

只不過梁帝命蔡大監傳旨宣政殿，讓豫王協助太子監國。

蕭昭衍神平平，蕭瑯卻怎麼不下微揚的角。

“姑娘，郡主來信了。”

繁蔭院室的簾子被掀起，煙水，手里還拿著葉流鈺的書信。

“拿來。”

葉流錦病了以后，為免病氣過給葉皇后，便干脆在葉府住下了。

六月的天燥熱，卻還穿著一件外衫，更別提屋里放冰塊了，日后西山后，連窗戶都不能怎麼打開。

“大皇子還是死了。”

快速掃過信上的字，喟嘆了一聲。

“外頭現在風言風語四起，說......”煙水眼里閃過一惱怒。

“說姐姐一個人，領軍出征簡直是貽笑大方，”葉流錦笑著把手上的信折起來，“還說陛下連失兩位皇子，這是天罰大梁，是吧？”

煙水憤憤道，“郡主這麼多年戰功赫赫，竟然全然被他們抹殺，他們自詡是男人，他們要是行的話，戎狄來犯時，怎麼不自請去南邊！”

“怎麼說姐姐都不打，這流言要針對的，只怕還是太子。”葉流錦神凝重。

“姑娘的意思是......”

“當年蕭昭衍要被立為太子，就一病不起，如今才主東宮，又說天罰大梁，”葉流錦冷哼，“這幕后之人，還真是一點都等不及了。”

自古說天罰，都是人間帝王德行有失，而梁帝無辜失了兩個兒子，他本就是害者。

那天要罰誰？自然是剛坐上太子之位的蕭昭衍。

“是陛下命人傳的謠言？”煙水驚愕。

葉流錦卻搖頭，“陛下如今正傷痛著呢，哪有心思做這樣的事。”

“那是誰？”煙水困的問。

“蕭瑯。”

葉流錦見煙水困，淺淺一笑。

“你替我跑一趟沈家，就說我今日神好多了，邀沈姐姐過府來一見。”

退親之事，沈太后至今沒有明面上下懿旨。

不過沈燕霓恢復了自由。

出宮病了以后，沈燕霓來了三四趟。

“姑娘，”煙水有些躊躇，“外面說沈家公子也失蹤了，這......沈太傅會讓奴婢進去麼？”

“放心吧，沈太傅雖然為人古板，可也不是個是非不分的，”葉流錦一笑，“何況沈姐姐的父親，可是個難得的明白人。”

煙水恍然大悟，“奴婢知道了。”

過了晌午，沈燕霓急沖沖的來了。

葉流錦見紅腫的雙眼，便知道是哭過。

“你好些了麼？”沈燕霓的聲音有一沙啞，一見面便先問了葉流錦的況。

葉流錦心里一暖，手示意沈燕霓坐到的床沿上。

又抬手吩咐煙水，“你守在外面，我有些話要對沈姐姐說。”

煙水欠退下，關上房門。

“知道你會哭，特意讓你過來，是想告訴你，你哥哥沒事。”葉流錦把信遞給沈燕霓。

沈燕霓飛快的接了過來，看過之后長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原來這一切都在葉流鈺的掌控之中。

“母親聽到消息就暈了一回，如今臥床不起，父親......把自己關在書房之中誰也不見。”沈燕霓鼻子一酸，眼淚又落了下來。

葉流錦拉著的手，“這件事你暫時還不能和他們說。”

“我明白。”沈燕霓小啄米一樣的點頭。

既然郡主是將計就計，那事之前，知道的人越越好。

沈燕霓又留下陪葉流錦說了不話，直到日暮西山，才回去。

葉流錦從枕頭底下出方才沒有給沈燕霓看的容。

那是葉流鈺分開來寫的。

葉流鈺說，在戰場之上暗中下殺手的，一個是刑部侍郎的兒子，一個是萊國公的兒子。

此前蕭昭衍給的那份名單，葉流鈺自然是收到了。

也知道出征時帶著的那些世族子弟都是誰的人。

只是沒想到他們膽子大到敢殺皇子。

而這想要趁機殺了蕭珝和蕭璟的人，自然是蕭瑯了。

沈唯簡那個倒霉蛋是給蕭璟擋了刀被誤傷的。

葉流鈺知道那兩個下死手的人是背后是蕭瑯。

可空口無憑的，誰會相信。

所以干脆將計就計，引蛇出。

“刑部侍郎，萊國公......”

葉流錦握著信走到搖曳的燭火前，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

而建章宮里，還有三天就要出嫁的蕭瑰滿臉淚水的跪在沈太后跟前。

“皇祖母，求求您放我出宮吧，我要去找他。”

沈太后垂眸看著削瘦的蕭瑰，良久才嘆道，“瑰兒啊，你父皇已經把你許給了曲家，你懂麼？”

“我懂，”蕭瑰凹進去的眼神空得可怕，“他想拿我去拉攏曲相，休想！”

“我什麼都知道，”蕭瑰苦笑，“我不過是父皇與您博弈的棋子罷了。”

突然怔怔的看向沈太后，“皇祖母，您放我走吧，只要我不嫁給曲安丞，父皇他就沒法拉攏曲相，這結果對您而言，不也是極好的麼？”

“不許胡說。”沈太后難得沒有呵斥，只是有些同。

的確是不好對蕭瑰的事手。

這些年，和梁帝紛爭不斷，有些事只能心照不宣。

比如，要把沈燕霓嫁給蕭昭衍，那梁帝就可以把葉流錦賜婚給蕭琮。

而梁帝把蕭瑰嫁到曲家拉攏曲相，沒有阻止，那把葉流錦賜婚給蕭昭衍，梁帝自然也不好說什麼。

“你若當真不喜歡曲家那小子，婚后，你便繼續住回宮中吧。”沈太后只能做到這一步。

蕭瑰慘烈一笑，所有的話全部咽回了肚子。

“多謝皇祖母。”

俯首磕頭，卻在低下去的一瞬，眼里閃著毀滅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