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久久沒有從建章宮出來，沒有人知道他和沈太后說了些什麼。

鄭嬤嬤起初還淡定的守在殿外，后來急得來回打轉，直接派人去找裕王。

蕭昭衍正為南邊的戰事和兵部尚書挑燈在商議糧草供應以及軍餉的事，得了消息，立刻趕往建章宮。

見梁帝依舊沒有出來，便皺著眉頭上前，躬道，“皇祖母，孫兒能進去麼？”

“進來吧。”回答的是沈太后，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讓蕭昭衍和鄭嬤嬤都松了一口氣。

建章宮的大門再次打開，鄭嬤嬤趁機張，只見梁帝耷拉著肩膀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上，而沈太后卻是神抖擻變不驚的模樣。

還沒等反應過來，門又被關上了。

可這一次，蕭昭衍也沒有再出來。

鄭嬤嬤兩眼一抹黑，又強行安自己，裕王也在里面總比太后一人好。

就這麼帶著人，在建章宮守了一夜。

直到東方初白，一亮出厚重的黑夜，建章宮的大門才再次打開。

出來的是蕭昭衍，徹夜不眠，也未能影響他的神采，只是嗓音有些沙啞，“嬤嬤，喚人進去伺候吧。”

鄭嬤嬤飛快的上前先攙著蕭昭衍，半句不提昨日之事，面龐關切問道，“王爺可還好，奴婢讓人給你備早膳，先吃些再休息一會......”

“不打，”蕭昭衍擺擺手，“先讓人伺候陛下早朝，還有皇祖母，今日早朝，皇祖母一同前去。”

鄭嬤嬤渾一個激靈，心跳加快了不，上一次太后蒞臨出現在早朝上，還是王爺一歲時。

要出大事了！雖然早就知道這宮里會再次風云涌起，可這一刻真的來臨時，還是忍不住的心沉重。

鄭嬤嬤不敢有毫的怠慢，先是讓人扶著蕭昭衍下去，又一疊聲的吩咐建章宮的宮人了起來。

沈太后的儀駕自建章宮起，側是已經換上朝服、周氣度非凡的蕭昭衍。

而梁帝的龍輦卻落在了后面。

這原本是不符合禮制的。

可誰也不敢吱聲。

宣政殿，文武百已經按部就班站好了。

“陛下駕到！”

這一聲，和往常并無區別，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梁帝從大殿上方走出來，坐上龍椅。

面憔悴無打采的模樣，讓站在第一排的幾位重臣不由得心里一驚。

“太后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再次傳唱，原本準備跪下的文武百紛紛回首，看向殿的位置。

而一直心神不寧的蕭瑯卻在聽到沈太后到來時，雙眸充斥著激的芒

沈太后已經許久未曾在眾人面前過面了。

有許多新升上來的員只在別人口中聽說過這位殺伐果斷，手段狠厲的沈太后年輕時的風采。

蕭昭衍面無波瀾的攙扶著威儀不減當年的沈太后緩緩踏宣政殿。

伺候在宣政殿的宮人忙抬了一張檀木大椅安置在梁帝的下首。

梁帝起，走下臺階，親自迎著沈太后，態度謙卑，神恭謹。

“裕王便待在哀家邊吧。”

就在蕭昭衍想站回文武百隊列的時候，沈太后慈的拉著他的手，意圖讓他一起登上臺階。

沈太傅不聲的與曲相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心生疑。

太后和陛下今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既然太后讓你侍奉在旁，你也不用推辭。”梁帝的聲音沒有不悅，反而著和藹。

“臣遵旨。”

蕭昭衍長玉立，親王獨有的朝服在他上，愈發顯得他姿卓越，行走如風。

終于，史臺的人沉不住氣了。

“陛下，今日早朝，可是有重要的事要議？”

史大夫沒有直接點明沈太后為何出現在此，只是旁敲側擊了一番。

他這一舉，正中其他人的下懷。

文武百的眼睛齊刷刷的看向梁帝。

“重要的事？”沈太后先出了聲，一道寒自眼中迸發出來，落在史大夫的上帶著凌厲，“什麼事算是重要的事？”

“我大梁數千萬計百姓，上到邊境安穩，下到春耕播種，哪一件算重要，哪一件又算不重要？”

沈太后擲地有聲的話讓史大夫一噎， 他急之中口而出，“朝政大事自有陛下和諸位大臣拿主意，太后年歲已高，該頤養天年，不該為國事如此費心。”

宣政殿一時靜謐異常，連梁帝都忍不住拿眼去瞧沈太后。

沈太后不怒反笑，“黃文秀，哀家記得你以前是一個七品監察使，秉忠厚，心直口快，先帝在時，你沒得罪朝中大臣，哀家記得你被污蔑下獄之時，是哀家讓先帝重查你的案子，最后還你清白，復原職。”

黃史臉漲得通紅，卻不退步，“太后的恩，下不敢忘記，可……可宣政殿，不是太后該踏足之地。”

他一掀袍子跪在地上，“請太后起駕回宮。”

“好了黃史，”梁帝適時的出聲，“太后今日上殿，是朕的意思，你不問緣由這般不依不饒，實在有失統，還不快給太后賠罪。”

沈太后冷眼瞧著兩人一唱一和，冷然一笑，“賠罪倒是不用，只是哀家看他這麼多年依舊迂腐不化，只怕難當大任，不如讓他繼續做個監察史，這史大夫的位置，換個能勝任的人吧。”

輕飄飄一句話，就要把一個三品大員連降四級。

梁帝面為難，“母后，這……”

“曲相，你覺得呢？”沈太后的視線越過梁帝，落在沉默不語的曲相上。

不清沈太后來意的曲相斟酌了一番，回道，“下以為，太后所說極是。”

黃史呆了呆，他不過是做了一個史該做的，難道有錯麼？

“哈哈哈，”沈太后發出笑聲，言語帶著戲謔，“哀家不過是嚇唬他一下，你們怎麼還當真了呢？”

“哀家的確是不該踏足朝堂，不過事關皇室脈，儲君之位，哀家不得不涉其中。”

的目掃了一圈神各異的員，帶著威儀的聲音回在宣政殿，“昨夜皇帝與哀家商議，大梁，也該立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