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皇后的廢妃懿旨很快就曉喻六宮。

鄭嬤嬤恭謹的站在沈太后后，看著沈太后手持一把剪刀在修剪花房剛呈上來的一盆矮子松。

“葉家的兒，沒有蠢的。”沈太后頗有深意的說了這麼一句，剪掉最后一殘枝后才轉過來。

鄭嬤嬤忙上前接過剪刀，又吩咐宮人打水來給沈太后凈手。

“奴婢還真怕皇后娘娘未能察覺，那毒藥真的下到三皇子的湯藥里了。”鄭嬤嬤笑著扶沈太后坐了下來。

“皇后是個明事理的，葉家也確實是大梁的肱骨之臣，哀家自然不會真的殺了的兒子，”沈太后坦然道，“日后衍兒坐上皇位，哀家也會挑個富庶的地方，讓和的兒子去封地，安晚年。”

蕭琮是的親孫子，確實做不到真的殺了他。

“蕭瑰最近如何了？”沈太后表輕松的端起宮人奉上的茶，隨口問了一句，“賜婚之后可有吵鬧？”

“說來倒是奇怪，”鄭嬤嬤的語氣中帶著驚奇，“原本奴婢還吩咐宮人仔細的看著公主，怕鬧出個好歹，可陛下的賜婚圣旨來了以后，公主反而不哭不鬧，每日都在小佛堂禮佛誦經。”

沈太后沉了片刻，放下茶盞，嘆了一聲，“求的，只怕不是的姻緣。”

種啊種。

沈太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蕭家的人，走極端。

的長子，一生只沈皇后一人，的次子，卻把人當作穩固朝堂的工，無利不用。

到了下一輩，出了蕭瑰這麼個執拗的，至于蕭昭衍，沈太后想想就是一陣頭疼。

“葉家那丫頭，到底是給他下了什麼迷藥？”

鄭嬤嬤伺候了沈太后大半輩子，沈太后稍稍有點作，就能明白。

“奴婢還以為，曲相會來找太后，取消賜婚呢。”鄭嬤嬤岔開話，又回到了蕭瑰的婚事上。

果然，沈太后苦惱的表變了沉。

“哼，曲稀梅越老越糊涂，越老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上次立后的風波，曲稀梅那和稀泥的態度就有些讓不悅。

“他覺得自個兒已經是權臣了，不愿意哀家的掣肘，就算是扶持衍兒，將來權利還是落在沈家的頭上，不如投靠皇帝，日后繼續做個權臣。”

“太后可是想......”鄭嬤嬤心頭一凜，試探的問了問。

沈太后微微閉著眼，倚在秀榻上，“不急，有他來求我的一天。”

若是不想蕭瑰嫁曲家，皇帝的賜婚算得了什麼？

只是蕭瑰那子，進了曲家那才熱鬧呢。

見沈太后開始閉目養神，鄭嬤嬤也不敢再出聲，輕手輕腳的帶著一眾宮人退到珠簾后，靜候沈太后醒來。

可還沒有半盞茶的功夫，外頭就傳來了一陣喧囂。

“何人敢在建章宮外喧嘩？還不快趕走！”

鄭嬤嬤沉著臉著聲音對邊的宮人喝道，又過珠簾張了一眼，見沈太后并未有異樣，這才松了口氣。

“嬤嬤，是順賢妃......不，是廢妃杜氏。”

有宮過來湊到鄭嬤嬤耳邊說了外面的況，“不肯去冷宮，中途也不知怎麼就掙了宮人，就跑來建章宮來了。”

“人把押下去，”鄭嬤嬤厲言道，“皇后的懿旨都不遵，難道太后會為了去與皇后理論？簡直是豈有此理！”

“出什麼事了？”就在這時，沈太后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杜氏在外面，說是不愿意去冷宮，奴婢已經讓人把押走了。”

沈嬤嬤忙掀開珠簾，上前回話。

“不愿意？”沈太后并未起，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你去問，是乖乖去冷宮還是哀家賜一杯鴆酒？”

“奴婢這就去說。”

鄭嬤嬤欠退下，往外走去。

廢妃杜氏正和葉皇后派來押的宮人纏打在一起。

“本宮是皇子的生母，誰敢廢我，你們這邊狗奴才，還不快滾開，我要見太后，我要太后為我做主！”

的指甲尖銳鋒利，生生的抓花了幾個宮人的臉。

宮人也不敢真的對，多有些忌憚蕭瑯，只能邊躲邊試圖抓住。

“鬧哄哄的這是干什麼？驚擾了太后的清靜你們有幾顆腦袋夠砍的？”鄭嬤嬤一出來就看到了這混的一幕，氣得直接呵斥。

“你來得正好，快讓我去見太后，”杜氏雙眼一亮，生出了巨大的力氣，把圍著的宮人掀開，殷勤沖向鄭嬤嬤，卻又被眼疾手快的宮人拉住。

鄭嬤嬤冷著臉，微微后退幾步，出嫌惡的表，“杜氏，太后讓我問你，是愿意去冷宮，還是愿意喝下太后賜的鴆酒？”

杜氏一呆，喃喃道，“什麼鴆酒......”

等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突然心生一絕。

就連太后也站在葉皇后那邊了？

可……可太后不是最不喜歡蕭琮的麼！

“還不快離開？”鄭嬤嬤疾言厲，讓杜氏一個激靈不由的后退了兩步。

突然抬頭看著云朵翻涌的天，低頭時眼淚卻滾落在地。

接著不甘又無奈的轉朝著冷宮的方向走去。

此時已經夏，天氣算不得太熱，可正午的太還是有些烤人。

杜氏搖搖晃晃的走在宮道上，心點綴的妝容此刻已是斑駁陸離，木然的挪著步子。

“母妃，母妃。”

直到蕭瑯氣吁吁的聲音傳來，才仿佛被注了靈魂一般，雙眼聚焦了起來。

“瑯兒？”杜氏轉，流著兩行淚看著蕭瑯奔馳而來。

蕭瑯雙手青筋暴起，巨大的怒火在膛里橫沖直撞，他雙目紅，急切問道，“兒子都聽說了，母妃莫急，方才兒子與父皇正在議事，父皇如今正往明華宮去，一定會給母妃討個公道的。”

“都是母妃不好，是母妃連累了你。”杜氏泣不聲，心里卻松了一口氣，既然陛下出面，就不信葉皇后還能一意孤行。

再說了，又沒有給宣貴人毒藥，不過是煽了幾句，至于麼？

“兒子扶您回去。”蕭瑯正打算攙著走，就被攔住了。

“二殿下，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什麼東西，也敢攔著我？”蕭瑯面對杜氏的溫和消失殆盡，一腳踢在宮人的上，臉鷙狠戾。

見有人挨了踹，其余人也不敢再橫加阻攔，只能看著越來越遠的背影，面面相覷。

“快回去稟告皇后娘娘。”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眾人紛紛加快腳步回了明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