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幾許輕輕點了點頭。

趙越繼續說：“小許，你有男朋友了嗎？”

“還沒。”

“需要我幫你介紹麼，我認識幾個男青年真不錯，一點也不像我，真特靠譜，長得又帥……”趙越繼續找話題說著，像是擔心姜幾許會因為沈珩丟下而難過，故意找話題安。

姜幾許笑了笑，轉過頭：“趙越，你不用安我，我真沒事，我跟沈珩早過去了，我現在問你，你還會想念你的前友嗎？”

趙越想了想：“會想，但不會想念。”

姜幾許說：“我跟你一樣，我跟沈珩是在一起過，有些事自然會想起，所以我遇上他還會尷尬會不好意思，那是因為我們不常在一起的緣故；但我不會去想念他，因為我們之前早已經沒有……我想他應該跟我一樣的想法。”

趙越了然一笑，“懂了。”

……

如果說這次坑爹的野外營有什麼好，那就是年底趙越幫拉了一個國際旅行團的客人。姜幾許算了算這個團帶來的回扣，給趙越打了個電話道謝，然后寄了一份年貨給他。當天趙越要請吃飯，找了個理由回絕了。

趙越是個蠻好的朋友，但跟沈珩是一個圈子的，是說要沈珩以朋友相，不代表要走進他的圈子，所謂朋友，只需要見了面不尷尬就行了。

這件事，張薇薇又說傻了：“那些圈子別人是想進但進不去，你是被請卻不去，姜幾許，你就不能給自己打算打算嗎？”

姜幾許對張薇薇發了脾氣，兩人第一次在通話中，雙雙不愉快掛了電話。

酒店的過年假期安排下來了，采用休制，今年姜幾許原本可以到過年休息，但主與安的假期換了下，調到了年后再休。

年二十五到年三十，北海盛庭的年夜飯業務開始了，客房部跟著其他部門一塊兒忙了起來，上上下下，忙不停歇。

年三十，姜幾許給A市的外婆打了電話，外婆依舊老樣子，耳背，腦筋糊涂。姜幾許又給舅舅和表弟打了電話，并把年會那臺領取來的手機寄給了表弟。

舅舅在電話里讓照顧自己，中間吞吞吐吐問：“你爸爸真一點消息也沒有？”

姜幾許老實回答：“沒有。”

舅舅有點不相信的話，又問了幾遍，然后數落起的父親來……掛斷舅舅的電話，姜幾許立在酒店長廊外的臺，心低落。

晚上，安排了從清鎮來Ｓ市過節的一家子，兒子在S市發了財，特意在北海盛庭安排了一桌收的年夜飯，點了一條兩萬多的野生魚。男人的爺爺也過來了，一位80多歲的老人，給這位老爺子安排房間時，老爺子拉著的手，一直慈祥地詢問，“閨，怎麼不回家過年啊？”

姜幾許想到了父親，其實也想知道，他到底躲哪兒了。難道一個人沒有了昔日的輝煌，連普普通通的日子就不要過了嗎？

晚上，姜幾許忙到夜里十點多才下班，原本打算睡酒店宿舍的，結果在電梯遇上了陸續，就坐他的車一起回去了，當然車里還有其他兩位蹭車的同事。

車有人問陸續：“陸總，你年三十那麼忙，嫂子不會怨你嗎？”

陸續只是笑笑。

陸續一個個把車里的員工送回家，最后才開到姜幾許所住的老城區，到的時候已經凌晨了。S市也就年三十允許放炮，剛剛一路過來，煙花將整個城市的天空變了，路邊也是火樹銀花，五十，不勝收。

姜幾許下車，小區也不人在放煙火，仰著頭看了眼，然后發覺陸續跟下了車，立在黑的凱瑞旁，抿著對說：“新春快樂。”

姜幾許笑容燦爛：“陸總，您也新春快樂。”

陸續回家之前，又在城市中央遛了一個大圈，幾乎凌晨兩點到家，他用鑰匙開了門，發現客廳依舊燈火通明。皮質沙發上坐著十多個男男，有老有，最中間是他哭泣的妻子。

“總之……我不同意……離婚……”王宜樂哭哭啼啼著眼淚。一直是個膽小懦弱的人，就連這個時候也不敢大聲說話。

陸續慢悠悠地走向客廳，里面一旁人也齊齊看向他，其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男人，終于氣得從沙發上站起來，指向陸續：“人家年三十回家陪老婆，你倒好，鬧離婚，還有沒有樣子！”

陸續笑瞇瞇坐下來：“沒想到宜樂把你們都過來了，既然大家都在，那就一起談談吧。”

陸續一直不認為喜新厭舊是個貶義詞，甚至從社會發展角度分析，喜新厭舊是讓這個世界完突飛猛進變化的一個契機。

但在男事上，喜新厭舊不是個好詞，它代表著負心薄幸，甚至在某層意義上，這樣的行為會到道德的譴責。事實上，他本沒有過王宜樂。離婚這事，他對不起王宜樂；但這樣過下去，他對不起自己。

男人離婚通常有很多理由，但像他這種的，歸到底是自己太貪心。他的確可以選擇跟王宜樂過一輩子，生個孩子，平淡地過一輩子。但他不甘心，不想守著一段枯燥乏味的婚姻繼續埋葬自己的人生。

如果一個男人真不想和一個人過下去，是連孩子都不想與生。按照之前的計劃，這兩年他和王宜樂準備要孩子了，但他發現自己本做不到，他一點也不期待自己和王宜樂的孩子。

剛結婚那陣子，他沒考慮那麼多，王宜樂因為一場冒流了一個小孩，當時他覺得可惜，現在只覺得慶幸。

看，他都替自己到陌生了。但人的真是一件有趣的事，他從村莊走向鄉鎮，從鄉鎮來到這座國際城市S市，他前面所有沒見過的新事，對他來說都像妙的海市蜃樓，驅使他一步步往上爬。一直以來，他目標都很明確，就是要在這個城市得到一席之地。

他本以為是不一樣，沒想到也是一樣。姜幾許的出現，打開了他對的，連帶他對婚姻都有了重新的認識。

他厭惡了自己的妻子和婚姻。他需要一個跟自己有一樣信念的人，兩人腳步一致，風雨同舟，最重要的是讀懂彼此心里所想，有共同的熱和興趣。

……

王宜樂的父親第一個站起來訓斥后，沙發上的一群人就開了鍋，有的罵有的勸，你一言我一句，整個場景就跟外面響不停的煙花竹一樣，噼里啪啦。

陸續臉上沒有毫怒氣，客客氣氣地安王宜樂一家人。其實離婚這事，他并不想放在今天說，沒想到王宜樂發現了他擬定好的離婚協議書，立馬把的娘家人都了過來。

關于王家人，陸續真覺得他們沒有一個是會辦事。王宜樂的父親外強中干；母親更是典型的農村婦人，眼皮子淺得要命；另外幾個哥哥弟弟，每年除了從他這里如何多撈錢，還能做什麼。

蓋房子要他出錢，娶媳婦要他接濟，一口一個姐夫幫幫忙，是不是以后生孩子也要他幫忙？陸續從沙發上站起來，讓還沒有回家過年的保姆煮了茶過來，然后一一給兩位長輩倒了茶水，誠懇說道：“爸媽，離婚這事，本就是我跟宜樂兩個人的事，我們日子過不下去了，好聚好散，大過年的，我們坐下來好好談。”

“談個屁啊！”王爸爸站了起來，氣得臉紅脖子，“當初我們宜樂嫁給你，你還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窮蛋，現在你發達就不要我們宜樂了，忘恩負義的東西！”

“忘恩負義？”陸續抿著，頓了下，“我們陸家應該從來沒有從你們王家拿一份恩，哪來的忘恩負義，當初我說要創業跟你們借三萬，你們不也沒舍得？”

……

陸續并不喜歡做口舌之爭的事，但是這個年三十，他幾乎與王宜樂的家人上演了一場激烈的爭辯賽，以一敵十，最后連家里的保姆也過來參戰。

保姆不知道是不是看陸續人寡，解開圍上來替陸續說話：“按我說，其實早應該離婚了，哪有人像你這樣不做正事天天打麻將的，你們一家子每次過來找陸先生，不是借錢就是讓他托關系辦事，就跟吸蟲一樣。”

王宜樂震驚地看著保姆，哪知道一個保姆敢數落自己，氣得砸了家里的一盆仙人掌：“陸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外面有人，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如愿的，那個人想取代我的位子，沒門！”

一樣外強中干的人！陸續抬抬眸，直接離開了這套復式公寓，驅車回到北海盛庭，他車慢慢地開，開到已經正好早上五點，值班的經理看到他，十分驚訝：“陸總，您真早！”

白天，陸續讓律師過去與王家人談，傍晚，律師就給了他好消息，王宜樂和王家人都同意了。

怎麼會不同意呢？陸續想，按照他擬定的協議書，他把家里的房產和現金都留給了王宜樂，名義上他只帶走一輛車子。包括現在住的復式公寓，一共是三套房，其他兩套分別120平方和70平方，都于地鐵沿線附近廣場好地段。

現金不多，只有十八萬，但這的確是他們夫妻共同賬戶上的全部金額了。

陸續笑，王家人不可能不會接那麼優渥的離婚條件。在他們眼里，他幾乎凈出戶。但他的價比王家人想得要高點，他持有北海盛庭11%的份，另外他早已經把這些年投資賺的錢投到了南越的項目。

他和季東霆一樣，一樣是東，小東和大東的區別。

南越這家即將工的白金六星級度假酒店，季東霆持34.5%，他持6.4%，其余的就是北海實業和一些小東。

陸續早早回到了自己十九樓的辦公室，閑來無事，沉下心想了想自己十多年的婚姻，浮生如夢。

他與王宜樂是同村人，他和從小學到初中都是同學，高中他考上了縣里最好的學校，但王宜樂只進了一家衛校。王宜樂畢業后就在鄉鎮的診所上班，而他以全縣第一名進了全國最好的學府，但大學畢業被年邁的爺爺回了村里，老封建的思想，必須讓他先婚再立業。

他的婚事全是家里人安排的，而他也是在結婚的前三天，才知道要娶進門的王宜樂曾是自己的同學。雖然是同學，他和王宜樂上學時期說的話加起來也沒有十句。結婚了，王宜樂跟他來了S市，時間總在忙碌中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十年去了。

陸續背靠椅背，又陷了思考，當時他怎麼會與王宜樂結婚呢？

如果當初結婚就是個錯誤的選擇，他唯一后悔的是那麼晚才結束這場婚姻。

不知道什麼時候，北海盛庭多了個小道消息：陸續離婚了。

其實酒店的小道消息一直傳播很迅速，姜幾許會知道是安告訴的，安是小可告訴的，小可是從西點廚師那里知道的，而西點廚師又是從保安里聽來的。

保安神兮兮地說：“陸總最近都住酒店呢，即使出酒店也不往他家的方向開；另外你看陸總手指上的婚戒，是不是已經摘了？”

“陸總本沒有戴過婚戒！”酒店司機說。

……

這兩天私底下討論最多的，就是陸續是不是真的離婚了。辦公室里的人不敢明正大討論，但私底下幾個人，總能抓到點蛛馬跡，然后胡猜測。

下午安在茶水間狠狠吐槽了何云：“我真看不順眼何云那樣，仿佛明天就要為陸太太似的，臭不要臉的小三！”

姜幾許無奈地看了安一眼：“別說，你看到何云做小三了嗎？”

安吐吐舌頭：“大家都這樣說。”

流言蜚語，人云亦云。

大家都說陸續離婚了，但是誰也沒辦法肯定陸續真的離婚了。大家說何云是小三，但也只是個胡猜測。而在流言中心的陸續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依舊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他的生活和工作好像并沒有被打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