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個人生活方式不一樣，但我欣賞努力的人。”季東霆給之前自己那句唐突的話做了解釋。

姜幾許努力笑笑：“謝謝。”

謝什麼？他又不說。季東霆有點無奈。

不遠的趙濘和陳經理揚著笑臉走了起來。尤其是趙濘，快速出了手，熱洋溢：“季先生，真巧。”

季東霆適時放下擱在姜幾許肩膀上的手，與趙濘回握了一下，不過并沒有說話。趙濘也不尷尬，很快找到了話題：“真是說曹便見曹，季先生您不知道。剛剛我跟姜小姐正提起您呢。”

“哦？”

季東霆這個“哦”字發得極有技巧，有點不信，又有點興趣想聽下去。

姜幾許的心都糾一團，一直奉行做事磊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會這種忐忑的覺。

“是啊。”陳經理笑瞇瞇替趙濘回答起來，“因為小姜經理跟您走得近，我和趙總就向問起了你。”

季東霆溫和地笑著，并不否認陳經理的說法：“這段時間，我的確要謝姜經理對我的照顧。”

姜幾許快死了。季東霆垂下眸，便看到了人的“不好意思”。好意思不好意思嗎？他向趙濘和陳經理：“有興趣打一局嗎？”

陳經理：“當然有。”

“榮幸之至啊。”趙濘話比較多，話題總是往姜幾許和季東霆上扯，他還是想探一探虛實。清楚季東霆對姜幾許只是一時興趣，還真是那麼賞識。他看向姜幾許，說：“姜小姐，一起加吧。”

姜幾許笑著應許，一撥人走了幾步。最先發球的是季東霆，打出了一個馬馬虎虎的右飛球，白小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的弧線，落在了藍小旗的附近。

趙濘鼓掌。

季東霆心里罵了句虛偽。

“姜小姐也打得好。我都懷疑的球技是季先生教出來的呢。”趙濘說，目曖昧地從姜幾許移到季東霆那里。

“是嗎？”季東霆接過球的水，喝了一口。

“是啊，剛剛姜小姐說您對很照顧，教了很多東西呢……”趙濘意有所指。

季東霆咳嗽了兩聲，幸虧他定力好，沒有將水嗆出來。

另一邊，姜幾許已經無地自容到極點了。偏偏趙濘還一臉夸贊地看向季東霆：“想想現在的人大多重利。哪會像季先生這樣，還那麼有耐心教導新人。”

趙濘一箭雙雕，探虛實不拍馬屁。

“哈哈。”季東霆把水遞給邊的球，終于笑出了聲。不同于他之前倨傲紳士的笑容，而是一種非常暢快的笑，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可能是對趙濘贊賞的一種回應。但姜幾許聽得很明白，他是因為憋不住才笑得那麼痛快。

季東霆繼續向前走去，走在最前面，因為他真不想讓他人看到自己一直往上翹的角。藍天白云之下，他再次揮手中的球桿，小球在草坪行一段又滾了一會，最后順利落進了球里。

漂亮，季東霆在心里給自己鼓掌，果然心妙，打出來的球都特別妙。

“的確，我教了姜經理一些東西。”季東霆角驀地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轉過頭看向后的人。此時碎金子般的落在他狹長的眼睛里，連睫都染上細碎的芒。

“看難得有上進心，就與分一點人生經驗。畢竟我比年長幾歲，吃過的飯比也多點。”季東霆說話時，眼睛一直放在姜幾許那里，越看心越好。

人生經驗？姜幾許默默垂下頭。

趙濘抿了下，心也大好，同樣心好的還有陳經理，這什麼，歪打正著？

……

再次回去，姜幾許是坐季東霆的車。因為陳經理要趕到星旅行團簽一個來自澳大利亞的旅行團。

車子從西山湖高爾夫球場出來，蜿蜒而下。Dean開車，姜幾許和季東霆坐在后面。一路下去，外面的景都格外好，路兩邊種了銀杏樹，正是片片飄落時節，環衛人員永遠來不及清掃。剛剛掃過的地，不多久又多了層金黃的銀杏葉子，像是一群棲息在地面的蝴蝶兒，讓人不忍心打擾。車碾過落葉，沙沙作響，像是蠶蟲嚼桑葉，格外輕。這些聲音落在人的心里，微微。

季東霆兀自角帶笑，用余掃了眼旁坐如針氈的人：想不到他季東霆也會被人利用的一天，這人平時是怎麼裝的，結果居然用他的名號談生意。

季東霆覺得自己要生氣一下，他轉過頭開口：“姜小姐，今天的事你是否要給我個解釋。”

姜幾許低著頭：“對不起……”

對不起？他又沒怪。季東霆語氣真的冷下來幾分：“這樣的事，我希下不為例。可能你不了解，這個商場最擅長的捕風捉影。我的個人名譽跟商業信譽，甚至經濟利益直接掛鉤，里面涉及的利害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哎，坐在前面的Dean心里長嘆一口氣，BOSS，追孩子不是這樣子的。

姜幾許真的有點被嚇著了。雖然膽子小，至在職場待了幾年，也能厚著臉皮應付兩句，著頭皮說：“季先生，有些事你可能有誤會，我并沒有用您的名號談生意，今天趙總向我問起你，我就說了兩句。”

“是啊，你說我教你很多東西。”季先生接下去說，“不過姜小姐，我真不知道我教你什麼了。”

姜幾許默默轉了下臉：“我……是說在您上學了很多東西。”

“呵呵。”季東霆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他顯然是不信的。不過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讓Dean打開音樂。

Dean放了他最喜歡的小提琴鳴奏曲。

曲調舒緩、低沉，節奏別致又富有彈，此時配上車窗外的颯颯冬景，悠揚音符像飄落的銀杏葉在天空中浮起來……季東霆閉上了眼睛。幾分鐘后，睜開眼問姜幾許：“姜管家喜歡嗎？”

姜幾許愣了下，才發現季東霆是問自己喜不喜歡這首鳴奏曲。收了收心緒，真心贊說：“我認為這是Tartini最好的曲子，我最這曲子的音部分，獨特、極致。”

季東霆面微笑，嗓音也像是了音樂的陶醉，變得慵懶、低沉，帶點醉人的溫：“我也一樣。”

姜幾許吁了口氣，第一次謝父親在讀書時期去學小提琴，心緒沉了下來，想起自己有次校慶登臺演出的景：當時還學得馬馬虎虎，父親就打電話給老師務必給一個表演機會，結果登臺演奏那天，表演一半忘了調子……

往事有悲有喜，挖去最悲傷沉重那些，輕快的部分依舊能讓人會心一笑。

車子來到市中心，Dean笑瞇瞇轉過頭提醒季東霆：“季先生，下個月就是老太太的生日了，您是否要先把禮買好呢？”

季東霆真是越來越頭疼Dean的表現，一個高級特助要轉行當紅娘嗎？不過他了眼濱江路奢侈品的廣告牌，還是開口說：“在前方停車。”

小管家喜歡曲子的風格跟他一樣，那品位和眼呢？他還真有點想知道。車停下來，季東霆轉向姜幾許：“可以幫忙挑選下嗎？”

“榮幸之至。”姜幾許狠狠心，“季先生，不過我對這些牌子不怎麼了解，難免會……”

“沒事，挑個喜好和款式就行了。”

姜幾許連連點了兩下頭。

濱江路是S市最大牌的街，匯聚全球最奢侈的牌子，這里的消費人群多半是名媛、富太、高級白領，以及大牌迷者。

這不是一條熱鬧的街，卻是最有“錢味”的一條街。人的心態總會在日益膨脹的質需求改變。逛廟區的人會覺得年十幾萬很幸福，但是走在逛濱江，瞬間變窮人。

季東霆說出了一家老店的名字，詢問姜幾許：“這家店還在嗎？”

姜幾許愣了下：“在的。”隨后帶著季東霆去了他要找的珠寶店。

這是一家百年珠寶商行，民國時期的老店，雖然在國際上知名度比不上一些大牌子，但是在部分S市人心中，絕對是好牌子。

走進店里，季東霆解釋了兩句：“我祖母是S市人嫁到廣州，當年在這家店打了一整套嫁妝，后來支援我祖父生意賣掉，一直很喜歡這家店的珠寶。”

姜幾許搭不上話，只能微笑點頭。

店里的銷售小姐都穿著高衩旗袍，墨頭發高高盤起，看起來嫵典雅，上來帶著和季東霆介紹起來。

姜幾許看上了一串珍珠鉆石項鏈，渾圓華麗的黑珍珠配上璀璨的鉆石，看起來又彩，應該非常適合老年人。不過暫時不發表意見，先讓季東霆自己挑選。結果季東霆也看中了這串項鏈，詢問：“你覺得如何？”

姜幾許一時激，有點失態，眼里滿滿都是笑：“我也是看中了這款呢。”

季東霆面無表瞥了人一眼：馬后炮！

姜幾許真有點委屈了，抬眸瞅著季東霆時，旁帶領和季東霆的售貨員A突然棄而去，迎向門口。熱又甜地對剛從外面進來的男說：“鐘小姐，沈先生，下午好。”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是有磁的，一段時間總能到幾次，仿佛是上天的故意安排。好的面，稱之為緣分；反之，是魂不散。

在沈珩和他現友過來了，姜幾許心里突然升起一個擔憂。不是怕跟沈珩面，而是擔心喜怒無常的季東霆會生氣。剛剛的售貨小姐怎麼會那麼沒有眼力？

不過季東霆似乎沒有意識到什麼，隨手招呼另一位售貨員過來，“請將這款拿出來。”

“好的，先生。”售貨員B開了鎖，小心翼翼地把這條鉆石項鏈拿出來，十幾萬的東西，遞到季東霆手里都格外小心。

季東霆自然沒有售貨員這份重視，直接吩咐姜幾許：“轉過去。”

“什麼？”姜幾許有點聽不清，其實是本不想轉過去。

季東霆難得有耐心，“幫我試試效果。”

姜幾許眨了下眼睛，默默轉過頭，正好與迎面走來的沈珩和他現友打了個正著。只覺得沈珩眼里的嘲弄和譏誚像刀子一樣朝飛了過來，直直扎在的心上。想到前不久對他說的那句，“沈珩，難道我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嗎？”現在的場景確實有點讓人諷刺。

但還是酒店客房部經理，沈珩和他友鐘曉晴是酒店的VIP鉆石卡客人，既然撞面了不可能不打招呼，輕輕扯了下角：“您好。”

鐘小姐朝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了的問好；沈珩也扯了下角，目奚落而冰冷。他視線從脖子上的鉆石項鏈移到的臉上，眼眸一斂，帶著友走向另一邊。

有些事解釋不清楚，也沒有必要解釋，姜幾許有意低下頭。結果整個人被季東霆一勒，“過來點。”后的男人命令說。

姜幾許往后退了小步，背部幾乎要上了季東霆膛。

鉆石項鏈已經戴上，季東霆讓轉過看一看。姜幾許很配合，出于私心，希能早點買好離開，小聲問：“還好嗎？”

季東霆還在看，全神貫注，一時沒發表意見。

售貨小姐說起了客套話，羨慕道：“真的很好看呢，小姐真幸福，有一位那麼好的老公。”

老公？

“你誤會了。”姜幾許連忙解釋說：“季先生是給他祖母挑選生日禮，他是我……老板。”

售貨小姐換了種語氣：“這條項鏈是不挑年齡的。”

季東霆又掃了眼展臺里黑絨香檀木盒子，里面放著同系列耳環，他讓售貨員拿出來：“這副耳環，也讓試試。”

售貨員笑著應好，行為卻有點敷衍，對姜幾許說：“我幫你戴吧，這副耳環設計很特別，跟尋常的戴法不一樣。”

言下之意，如果弄壞了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