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條老街很快就要拆了，重新修建新的商業街，到時候我們這些老街坊、老門面，怕是都要被迫遷走。在這兒做了幾十年，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啊？要拆？那真是太可惜了。”

林蔚忍不住惋惜。

知道，這種老街一旦拆了重建，韻味就變了。

往日的煙火氣回不來，這些小本經營的食店更是回不來。

沈知節看著臉上失落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或許……不用遷走……”

店老板唉聲嘆氣：“小伙子，你還是經驗淺，不知道啊。這街升級重建后，鋪租指不定會翻幾倍。我們這些小生意，哪里承擔得起那麼高的鋪租？到時候這整條街，怕是會變各種高檔品牌連鎖店了。”

林蔚附和道：“可惜了，這種食小吃街如今越來越，以后就很難找到以前的老味道了。”

“姑娘，你要是想吃，這幾個月就常來。過幾個月，可就吃不到了。”

“好，我會的。老板要是將來搬到別的地方，也記得通知一下我們這些老顧客啊。”

“好好好，一定。”

林蔚和沈知節從店里出來，走到街邊。

“沈先生，我讓司機過來接您？”

“不必，我剛才已經發信息給他了，他馬上就到。”

“哦。”林蔚剛要離開，突然眼睛一瞥，目在他前停住。

沈知節順著的視線看去。

只見他的襯衫上，不知何時濺上了一點辣椒油。

面積不大，但是在淺的襯衫上甚為刺眼。

沈知節這麼講究的男人，自然是容不下這點油星。

林蔚忐忑地問：“沈先生，您辦公室里有替換的服嗎？”

沈知節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淡淡地拋出幾個字：“累了，我想回家。”

片刻后，沈家的汽車出現在路邊。

沈知節帶著林蔚上了車。

汽車向沈家的方向疾馳。

汽車后座上，兩人并排而坐。

林蔚依然張而拘謹。

沈知節將西裝外套下來，搭在手臂上。

向的方向微微側頭：“怎麼想到去學電工？”

沈知節忍不住開始對的一切到好奇。

林蔚在那雙幽深眼眸的注視下，局促不安地回答：“我……只是想著……多個一技之長，如果不能當保姆……說不定還能當電工。”

“呵。”

沈知節忍不住笑出聲來，目凝視著的臉。

“沈家的電工可沒有你這樣的。”

“我……我還能做別的，園丁，幫廚，打掃，都可以。”

只要留在沈家，能天天看到兒，無論讓做什麼，都可以。

沈知節的聲音有些飄忽：“你就這麼想留在沈家？”

“……現在工作不好找，年輕人失業率高……沈家……待遇不錯……比市面上一般的工作待遇更好……”

林蔚結結地試圖解釋。

沈知節的頭微微后仰，靠在座椅頭枕上。

“林蔚，你想留在沈家，并不是沒有機會。”

林蔚猛地轉頭：“……是什麼機會？”

可沈知節閉著眼睛，就像睡著了一樣，再也沒說話。

“沈先生？”

“……”

車里重新陷一片寂靜。

直到回到沈家，沈知節才睜開眼。

“跟我來。”他低沉的聲線，響在林蔚耳邊。

兩人下了車。

沈知節帶著，直上三樓。

林蔚背靠著電梯里冰冷的墻壁，忐忑地說：“沈先生，錢管家說，您不喜歡人上三樓。”

沈知節倏地轉，面對著，并向前了一步。

兩人之間，堪堪只剩了半臂的距離。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人上三樓？為什麼不喜歡人靠近我？”

林蔚搖頭：“為……為什麼？”

“因為……七年前，有個居心叵測的人，設計我，給我下藥，還懷了我的孩子。最可惡的是，又拿我的孩子要挾我……”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您一定是誤會了……”

林蔚瞪大了眼睛，眼里溢滿水霧，面焦急。

沈知節的眸微冷：“誤會？我親經歷，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會誤會？”

“沈先生，請您相信，沒有一個母親忍心拿自己的親生骨去做要挾別人的籌碼，沒有……那個人……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許不由己……”

叮——

電梯到達三樓，但電梯里的沈知節卻未。

林蔚也不敢。

沈知節猛地提高了聲音，狠聲道：“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懷了我的孩子，對我何其不公！對默默呢？默默又何其無辜！生下來沒多久就被人拿來換利益，親生母親卻跑得無影無蹤……默默需要母親的時候，在哪兒？你指責我不會照顧孩子，可那個人呢？為母親，又何曾盡到了一分做母親的責任？”

林蔚死死地咬住，整個人微微抖。

沈知節還在繼續說，聽在耳中，冷骨髓：“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人玩弄，予取予求……你說我甘不甘心？我的兒長到六歲，我都沒敢告訴是怎麼來的，你說我憋不憋屈？我的兒，可不可憐？”

林蔚強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從眼角落。

初時只有一滴，到后來，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掉。

啪嗒啪嗒——

地面上很快就被打了一片。

沈知節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反應，眼里頓時現出一慌。

他微微抬起手，卻不知該安放在哪里。

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知道膽子小。

卻沒想到……這麼小。

稍微大聲一點說話，就能把嚇哭。

深吸一口氣，沈知節放了嗓音：“對不起，我剛才只是太激了，沒忍住，我不是在吼你。”

可讓他意外的是，林蔚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的淚水仿佛從細雨，到驟雨，又到山洪發般，堵都堵不住。

在自責。

一想到自己可憐的兒在孤獨的時候，在生病的時候，在難的時候，沒有媽媽陪在邊，心里便無比自責。

沈知節罵得對。

是的錯，這頓罵是活該承的。

不能原諒自己。

就算是不由己，也不能原諒自己給兒帶來的傷害。

不能……

臉上突然傳來了布料的。

原來是沈知節手忙腳地用自己的襯衫袖口為拭眼淚。

襯衫的棉質布料本來，但是他慌無措的作卻在不經意間加重了力道。

在淚水打的臉上，讓林蔚覺有些微微的疼。

扁了扁，微弱的聲音飽含著委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