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海輕嘆了口氣，不忍離去，站在隔扇外聽著里面的靜。

沈昭走進去，鮫綃紗簾高挽，瑟瑟就坐在紗簾下，金鉤墜著的鮮紅纓穗輕輕掃著的肩膀。

他覺得自己可能得病了，病長在腦子上，時常會出現幻覺，看見瑟瑟出現在他的寢殿里。譬如現在，膝蓋微彎，抱坐著，只穿了件單薄的玉紗，一頭烏發披散著，包裹住了大半個子，本低著頭正在出神，聞得腳步聲，驀得抬頭，看見他進來，那幾乎明的臉上也沒什麼表變化，只朝他眨了眨眼，算是打過招呼了。

在第一次出現時沈昭激萬分，當即就想要撲上去，結果瑟瑟像是了驚，倉惶躲開，站得離他遠遠的，沖他搖頭，不許他靠近自己。

的幾乎明，更像是一團煙氣聚起來的，不言不語，只會站得遠遠地看著他。

沈昭觀察過了，只在寢殿里出現，去不了別的地方。

他照例坐在南窗下，絮絮說道：“這個人有備而來，故意在我面前說萊話……那又有什麼關系，我就需要一個這樣的人，你不許我殺那幫老臣，可我總得替你出口氣。”

紗簾下的瑟瑟出了憂傷的表。

沈昭賭氣道：“誰讓你離開我的，我的日子過得太乏味了，我想生點事出來，我不想當明君了，我想當個昏君。”

瑟瑟緘默不語，一雙大眼睛清澈如水，安靜地看他。

“當然……如果你能一直在這兒，從早到晚地陪著我，那我可以……”

還未說完，就見瑟瑟輕搖了搖頭，面帶憾地站起，如一縷煙霧，消散在幽深的殿宇里。

“你去哪兒？還回來嗎……”沈昭徹底慌了神，急忙奔上來，向剛才瑟瑟坐過的地方，卻什麼都不到，掌間空，只有一手冰涼。

他從來都不信鬼神之說，可沒由來得就堅信這絕不是他的幻覺，他像是個墜落懸崖的可憐人，胡抓住一藤蔓就不想放手，凝著剛才瑟瑟消失的地方，喊：“魏如海，召宗玄過來，快！”

第129章 番外：前塵2

“人有二氣而, 氣構魂靈，氣構｜，人死后, 魂靈和｜會有短暫的分離，若執念難消，魂靈有可能徘徊于人間，久久不散……”

宗玄略微停頓, 低頭盯著地磚, 面無表道：“這是貧道在書中看到的, 從沒有親眼見過, 也不知真假。”

沈昭坐在座上，俊秀的面容蒼白如紙, 悵然若失地看了一會兒寢殿的方向，問：“若是……朕想將這魂靈永遠留在自己邊, 該怎麼做？”

“這是不可能的。”宗玄道：“先不論陛下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先皇后的魂靈，就算是, 有別，魂靈了凡胎, 是不能在人間久留的。”

“所以朕找來了你, 讓你想辦法！”沈昭顯出些不耐煩：“你是父皇生前頗為倚重的名士大道, 你通玄學道法，難道就沒有辦法能把瑟瑟永遠留在朕的邊嗎？”

宗玄站在階前, 仰頭看著這執掌生殺大權的帝王顯出焦慮、脆弱的一面, 角微微勾起, 噙起一抹微妙的薄笑。

“貧道有一個主意。”

“傳聞在四海之外有仙山, 山上住著仙人, 會布玄機陣, 昔年有凡人不遠萬里前去學藝，學得了此陣。在百余年前，崖州有一富戶，夫妻本恩，奈何了小人挑撥，誤會叢生，及至最后反目，不得善終。有一道士路過此地，見這人間悲劇，不唏噓，生出惻，以畢生所學，布了玄機陣，令時回轉，夫妻重生。”

宗玄親眼看見，皇帝陛下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不疾不緩地繼續道：“但這到底是逆天之舉，總得付出些代價。需得當事雙方中的一人以極大的執念來喂養玄機陣，至于要付出什麼代價，貧道也不知，只在書上看過，若此陣要，必須意志足夠堅定，即便當巨大痛苦來臨時也不能有毫的搖……”

沈昭忙道：“你可會布此陣？”

宗玄道：“會，貧道自然會。只是貧道會沒有用，此陣與不，關鍵在陛下。”

“朕？”

“貧道方才說了，需得當事雙方中的一人以極大的執念來喂養玄機陣，貧道布好了陣，陛下需以余生來祭此陣，從此摒棄凡塵俗務，舍棄所有權力榮華，長住陣中，再不能見任何人，不能過問任何俗事，直至……死。”

殿中一陣死寂。

沈昭在見宗玄之前早已摒退了眾人，只留魏如海跟在他邊，魏如海聽了這一番言論，再看沈昭那心的神，只覺心驚膽，仿佛有一森然涼氣自腳底往上躥，冷得他直打哆嗦。

“陛下，不行！”向來遵禮謹慎的大一反常態，顧不得殿前失儀，怒聲道：“岐王生前便與此人來往甚，奴才聽聞陛下死岐王后，他曾傷心至數度暈厥。焉知這個妖道是不是蓄意為岐王復仇，在蒙騙陛下！”

面對這尖銳指責，宗玄渾不在意，他微微一笑，看向沈昭：“是真是假，全憑陛下圣斷，陛下乃世間至尊，無人能強迫您。”

沈昭沉默了良久，啞聲問：“你有幾把握？”

“一都沒有。”宗玄坦誠道：“此陣本就是一個傳說，玄虛至極，貧道從未嘗試過，何談把握？”

沈昭蔑然：“一個沒有把握的傳說，你也敢拿來搪塞朕，當真是不想活了，要趕著去地底下跟沈晞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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