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本不在意沈昭是不是相信他,他在意的是沈昭竟然利用他的至親做人質,而這一切,似乎都得到了姐姐的默許。
多麼可笑,那位皇帝陛下已經是贏家了,他囚了母親,奪走了姐姐,一邊看似重用他,一邊又暗藏玄機地打他,讓他有苦說不出,也本沒有地方去訴說自己心里的委屈。
積郁許久,直到見了母親之后,才終于再也按捺不住,徹底發。
也是見了母親的第二天,他在閣跟那幫老臣吵了一架,關系徹底鬧僵。
他無數次徘徊在宮門外,隔著飛檐云闕看向姐姐寢殿的方向。他想過要走進來,依偎在姐姐邊,向訴說心底的委屈,像小時候一樣,無話不談。可是他又不敢,他怕得不到小時候曾經擁有過的關和安,他怕一旦走進來,離姐姐近一些,就會發現,不管他了多委屈,在他和沈昭之間,姐姐已經徹底偏向了沈昭。
多麼荒誕,他好像擁有了許多,高厚祿,權力尊榮,可又好像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更多。那個皇帝以無比高明的手段,奪走了他所在乎的,依賴的……
他良久無言,瑟瑟也不催他,只是松開了他的襟,道:“這件事我也有錯,我總覺得你長大了,了,能穩住自己的心,所以才放你去見母親。”
溫玄寧愣愣地看,似乎沒聽懂的弦外之音。
“我在很多年前就對你說過了,母親的話不能信,你要學會自己去判斷是非,不能由著說幾句挑撥離間的話,你就方寸大……”
瑟瑟突然想到,即便明如沈昭,在當初去西宮見了母親一次之后,都回來郁郁寡歡了好久,并且在那之后,沈昭都不許瑟瑟去西宮。
而對于玄寧而言,那是母親,恐怕比沈昭更容易影響。
瑟瑟道:“事到這里為止,忘掉母親跟你說過的那些話,好好做你的,拿出你本就該有的通睿智,擔起侍中的職責……還有,照顧好父親。”
溫玄寧低頭發怔,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輕聲問了句:“那你還是我的姐姐嗎?如果……如果有一天必須要在我和陛下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
第116章 116章
瑟瑟瞧著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 又無奈又好笑:“那你不如回去問問元祐,萬一將來必須要在你和的皇兄之間選一個,會選誰。”
一提元祐, 溫玄寧的神便了下來,咬了咬下, 面含疼惜。
他稍稍出神,額頭上便挨了一計栗。
瑟瑟掐腰訓他:“你能問出這句話, 說明打心底是把自己擺在了和陛下的對立面。這算什麼?論私,他是你的姐夫, 論公,他是你的君王。母親犯下那等大錯, 他未曾株連于你, 反倒給你加進爵,他對你仁至義盡。你明明在關大道, 非要把自己往羊腸小徑里, 了自己不夠, 還要再邊的人。玄寧,你看不慣阿昭拿親人做質, 那你如今的所作所為又是什麼?是把自己的親人放在火上炙烤!”
溫玄寧被訓得低了頭, 盯著地磚的隙不語。
這麼些日子,瑟瑟雖然表面上不手朝政,但朝堂上的那點事一清二楚,局面尚在控制之中,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也知玄寧遭逢家變, 一時轉不過彎來, 對他總是心疼多過氣惱, 不忍心再罵。
和緩了語調道:“姐姐知道你心里難過。我們是皇親國戚,自小便著尊榮與恭維,一朝風云突變,家道中落,有的是人等著看我們笑話,背地里也不知怎麼奚落我們。”
溫玄寧的微微翕,抬眸看向瑟瑟,眼眶紅了。
瑟瑟輕勾,抬手為他平襟上剛才被自己拽出來的褶皺,道:“你年輕氣盛,沒過這樣的屈辱,不管沖之下做了什麼,犯了什麼錯,姐姐都不怪你。但是姐姐想讓你明白,你如今的境怪不著阿昭,在這件事里他沒有錯。他是皇帝,誅討叛逆,震懾朝臣,那都是他該做的事。你想一想,歷朝歷代,凡是沾染上‘叛逆’二字,不管販夫走卒,還是宗親貴胄,都躲不過滿門抄斬的結局。如今,你不好好的活著,還貴為侍中,固然是因為你的姐姐是皇后,你的妻子是公主,難道你就不該對陛下恩戴德嗎?”
的話音輕舒緩,如同鑿渠中潺湲的凈水,卻無端讓溫玄寧打了個冷。‘滿門抄斬’四個字像生出了飛翼,不停的在他腦子里打旋。
他愣怔了許久,喃喃問:“那如今這一切,究竟該怪誰?”
瑟瑟略一思忖,狠下心道:“你如今也做了父親,有了孩子。若你知道你要做的事固然會給自己帶來名利,但是也有可能會連累子,傾覆門庭,你還會去做嗎?”
溫玄寧下意識要搖頭,驀地,反應過來什麼,驟然僵滯。
這個話題瑟瑟永遠只是點到為止,不想深剖析。轉過,坐回鎏金鸞椅上,收斂起做為姐姐的細膩,拿出了皇后的氣勢,道:“你在朝堂上折騰了這麼久,至今都未坐穩侍中之位,還在閣跟那些老臣翻臉,往后他們更不會聽你號令了,那麼接下來你預備怎麼辦?”
溫玄寧默了一陣,端袖朝瑟瑟揖禮,恭敬道:“求姐姐教我。”
瑟瑟道:“那些老臣多數都是東宮舊臣,平日里以鴻儒清流自居,加之年紀又比你大那麼多,應當不至于明著跟你一個晚輩挽起袖子吵架吧?聽說那日在閣帶頭鬧事的是兩個位并不怎麼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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