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覺得這個事是圍繞著陸遠發生的,畢竟這貌將軍上牽扯的利害關系太多,再小心游走,保不齊什麼時候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才鬧出這等丑事。
可是看著崔畫珠一系列的反應,包括咬牙關拒不坦誠,還有對自己的侍的涼薄態度,急切地想要將此事平息,又覺著蹊蹺。
瑟瑟看著燭影綽下的人,心道今晚就到這里吧,再糾纏下去也套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便淡掠了一眼崔畫珠,一言不發,起繞過出了殿門。
吩咐衛將偏殿看住,不許放崔畫珠出來,瑟瑟直奔正殿去找沈昭。
沈昭也沒閑著,正在翻看刑部送上來的驗尸文書。
他斜靠在熏籠旁,胳膊肘下墊了一方蜀錦繡枕,翹著,面清,眼睛瑩亮,著能看穿一切妖魔怪鬼的明。
瑟瑟剛要說話,他一擺手,先問:“我猜猜,崔畫珠是不是什麼都不肯說,還讓你息事寧人,不要因為一個小小侍的死而興師眾。”
瑟瑟狐疑地看著他:“你聽我們說話了?”
沈昭白了一眼:“這還用聽?”他將文書扔到一邊,悠然道:“其實事是很簡單的,只是被人弄得復雜了。”
瑟瑟輕哼:“你這不廢話嘛!我也知道有人在搗鬼,那侍總不能是自己把自己殺了吧?”
沈昭倏然正起神,坐直了子,嚴肅道:“瑟瑟,你對我態度好點,我就告訴你是怎麼回事。”
瑟瑟驚愕:“你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見這麼驚訝,沈昭又端起勁兒,輕點了點頭,端起茶甌,晃了晃,侍立在側的魏如海見狀,要上來添水,被沈昭涼涼一眄,又訕訕退了回去。
瑟瑟忙撲過去,抱過茶壺給沈昭斟茶,因為太激,斟得太滿,滾燙的茶水溢出來,險些把沈昭燙著,又換來沈昭好幾個白眼……
親自捧起茶甌喂沈昭喝,好奇道:“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啊,你也太厲害了,我才走開一會兒,你就都弄明白了,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
說著,抬手了沈昭的腦袋,被沈昭一臉嫌棄地甩開。
他豎起一細長的手指,朝瑟瑟勾了勾,瑟瑟忙狗似的爬到他上,將耳朵湊上去。
沈昭攬住細腰,附在瑟瑟耳邊低語一番,頗為得意地欣賞著知曉天機后的神變化,歪頭在臉頰上輕啄了一下,笑道:“就是這麼回事。”
瑟瑟低著頭,消化著沈昭剛才的話,心緒一時有些復雜,還真是有些同陸遠了……
沈昭摟著瑟瑟,斂眉深思良久,終于有了決斷:“我覺得是時候向陸遠攤牌了,這出戲唱到現在也該收尾了。”
瑟瑟歪頭看他,對上一雙深染憂愁的眸:“可是啊,這個人跟我一樣,疑心病重,不會輕易相信人,你說,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相信我?”
瑟瑟有些發懵:“你問我啊?”低頭把玩著沈昭腰間垂下的玉玦瓔珞,道:“你這麼聰明的人都想不明白,我又怎麼能知道。”
“那你當初是如何讓我相信你的?”沈昭將瑟瑟從自己懷里扶起來,輕挑了挑的下頜,深眷地微笑:“當初我誰都不相信,可怎麼就跟喝了**湯藥似的,對你深信不疑又那麼依賴呢?瑟瑟,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瑟瑟眨了眨眼,笑靨輕綻,重又撲進沈昭懷里,像塊化到一半的桂花糖,纏黏在他上,拿下蹭著他的襟,膩歪道:“你不是說了嘛,我給你喝**湯了,你都乖乖地喝下去了,當然我信我……”
話未說完,忽覺一陣天旋地轉,沈昭猛地將在橫榻上,欺湊上來親吻,兩人胡鬧了一通,瑟瑟有些不過氣,雙手抵在沈昭前,將他推開一些,半是撒,半是哀求:“好了,別鬧了,陸遠和崔畫珠可還拘著呢,怎麼樣天亮前也得有個決斷吧……”
沈昭不魘足地追逐著的親了親,撥開滿是褶皺的衫袍坐起來,秀眉微蹙,愁道:“我心里明白得跟陸遠好好談一談了,可是見著他就如同對著我自己,同樣的城府幽深,同樣的防備心重,我真的沒有把握能讓他相信我。”
瑟瑟躺在榻上,眼珠轉了轉,抬眸凝睇著沈昭,一本正經道:“真誠。”
“陸遠和你一樣都是聰明人,深諳世,謀算人心,詭計哄騙用在他上是沒用的。對付聰明人,唯有‘真誠’二字才是關鍵。你想讓他信你,你就要先信他。你若真心覺得他可信,那便以可信之人的標準來對待他。你若覺得他不可信,那就不必費這番周折了,就算招攬于麾下,也難保他日會不會反水。”
“所以,事其實很簡單的。‘終取之,必先予之’。”
沈昭專注地聽著,細細思索著,如被授道解的單純孩,一臉的虔誠,恍然頓悟,不贊道:“瑟瑟,你真厲害。”
他翻下榻,隨手撈起披風系好,囑咐瑟瑟早些休息,便快步出了正殿。
陸遠暫且被拘在宣室殿西南隅一楹不起眼的矮殿里,殿仄,冷,桌椅擺放得挨挨,云龍紫檀臺子上點了一白燭,白晃晃的芒落下,更顯得殿慘淡。
沈昭故意不讓侍通報,自己徑直推門進去,見陸遠斜躺在冷榻上,手里拿著一把象牙骨群仙祝壽折扇正不釋手地把玩,聽見響,耳廓極靈敏地了,霍得自榻上翻而起,將折扇小心珍重地放回桌上,快步出來朝沈昭揖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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