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季寧思給齊自歡留下幾只螃蟹讓幫忙看著,并撂下狠話,蟹在人在,蟹亡人亡。齊自歡連連點頭答應,鄭重得就差指天發誓了。
隨后,季寧思徑自走到廚房后門,剛準備敲門,就上出來丟廚余垃圾的年,說是年也不全是,介于年和青年之間。
彼時四目接,娃娃臉的年頓時驚喜萬分,“師姐!師姐你居然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我以為你會對你深社會磋磨的小師弟袖手旁觀。”
季寧思很想把手兜里,然后酷酷的說聲“有我在,不怕”,然鵝事實不盡如人意,只能拎著兩袋螃蟹高冷的說:“小糕,你師姐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嗎?”
名高小糕的年欣喜若狂的接過手里的螃蟹,“師姐你當然不是!你是我見過最深義重的小仙!”
“行了行了,說多了就假了,帶我進去吧。”
其實昨晚季寧思接到小師弟高小糕的訴苦電話,說他們賓館的張廚師長退了休,然后悄咪咪給高層領導打報告,說讓高小糕來接他的班,頂上廚師長的位子。由于張廚師瞞得太深,不僅把高小糕給嚇懵了,也把一眾廚師給驚呆了。驚呆之后,當然是無數反對的聲音,而反對的容無外乎資歷太淺、浮躁難挑大任。
高層領導心里也有數,于是就安排了高小糕負責今天的一位貴得不能再貴的貴賓的晚餐,檢驗他有沒有當廚師長的實力。
“有說那個貴賓是誰嗎?”季寧思在高小糕的引路下走向后廚,邊走邊問。
高小糕抓抓頭上的卷,說:“好像是個大明星,什麼封人……盛的。”
季寧思點點頭。
很好,這個理由非常名正言順。
……
皇冠賓館作為名流會所,里裝修相當豪華奢侈,就連廚房都是銀閃閃,干凈锃亮。
后廚休息室。
高小糕遞給季寧思一套廚師服,看著練的系上黃領結,非常慨:“師姐啊,我是有多久沒看見你穿得這麼周正像個人樣了?老實說,自咱們從師父去世,大家單飛之后,我就再沒會過當初那種做菜的快樂,總覺,覺……太質了!”
“什麼質?咱們一個燒火做菜的,還想高雅到哪兒去?”季寧思將高馬尾放低,又撐起廚師帽,在空中劃過一道白影,然后干凈利落的戴在頭上,“君子遠庖廚,你要麼當個每天吃青菜豆腐的君子,要麼當個大魚大的廚子。再這麼面子里子都想要,搞不好連青菜豆腐都吃不起。”
高小糕嘟起他的娃娃臉,抱怨道:“師姐,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會鼓勵我去追求廚師的最高境界!”
季寧思將手清潔干凈,老沉的說:“年輕人啊,歲月已經容不得老朽放肆了。”
“可你……”
“小糕,是誰?”
突兀的話打斷了高小糕,只見一個靦著大肚子的中年廚師和一個瘦高瘦高的廚師一左一右走過來,畫面頗有些稽。
高小糕的態度馬上正經起來,相互介紹:“馬廚、何廚,這是我季師姐,來給我幫廚的。”
大肚子馬勝,瘦高個何凱,就是高小糕口中的社會里磨他的人。
季寧思在打量他們,他們也在觀察。馬勝的目最后停留在季寧思的拖鞋上,和整潔的白廚師服極端的不搭。他說:“我說小糕啊,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半,能不能當上廚師長,可就看今天了,馬哥是過來人,好心奉勸你一句,挑水擔子兩頭穩,劃船伴子要選穩,找人吶,可得選個穩當的。”
馬勝話里話外刺的都是季寧思,可到憋屈的卻是高小糕。旁邊的何凱又出來添油加醋,說:“小糕,你馬哥的話說得糙,可理不糙,今天好好表現,以后升職加薪找老婆就有著落了。另外,服務生把那個大明星的點餐單送來了,你去看看吧。悄悄給你個口風,那個大明星要求怪,吃的是主題菜,而且上頭說了,廚房班子里的人不能用,你得單打獨干啰。”
高小糕有點懵,“何廚,這什麼意思?”
季寧思替那兩人回答:“意思是,廚房里的人不能用,但沒說外援不能請,今天的晚宴就有兩個廚師,你……和我。”
“這這,這……師姐……”高小糕眼的向季寧思。高層領導考察的不該是廚師長的領導水平和團隊意識嗎?這是個什麼發展走向?好迷哦。
“你是對自己的廚藝沒信心還是對我的?走了,干活。”季寧思活活手腕,扭頭就走的作很瀟灑。
高小糕突然很慶幸昨兒給師姐講了這件事,不然他現在肯定是一個人戰,隊友什麼的,聽起來就很靠譜啊有木有?
……
從休息室里出來,推開雙扇門,眼一道道白的忙碌的影。
“鵝肝好了沒?”
“阿Sid,甜品擺盤。”
“這蘆筍是誰切的?我要的是條,不是塊!”
“羅塔菜在這兒!”
……
季寧思和高小糕的出現,似乎并不值得大廚們分心。
馬勝和何凱跟著進來,提醒到,為了招待好這位挑剔的大明星,上頭還特批了個小廚房給高小糕用。說完還怪氣的笑笑,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倆家伙是等著看笑話的。
拿過點餐單,上面就寫了三個字——時令菜。顧名思義,當季上市食材制作的菜肴,不過,現在正值秋季,食材那麼多,鬼知道大明星想吃些啥。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高小糕不停嘀咕,愁得了頭上的小卷。
季寧思平靜的繞著這個所謂的“特批小廚房”走了一圈,又拿出食材和調料檢查一通。
首先,小廚房與正在工作的大廚房之間沒有任何界線,是的,只是讓了個灶臺給你生火做菜,界線啥的,不存在的。:)
其次,堆積如山的食材?切了剩半邊的老母算嗎?只有個桿兒的蘿卜茵要嗎?還是堆在冷藏柜里快爛掉的碧菜梆子?是的,堆積如山,也是不存在的。:)
最后,“小糕,我買的螃蟹快死了。”:)
高小糕“嗖”的一聲直起腰桿,從煩惱中清醒過來,“好的師姐,我馬上去理!”
等大腦跟上的作后,高小糕突然反應過來,當年被師父師兄師姐榨太多,已經形打下手干苦力的條件反了,真素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吶。ToT
“小糕哥。”
剛拿起只螃蟹力洗刷的高小糕抬起頭來,看了看說話人。
這圓溜溜的杏眼,這打理熨帖的卷發團團,想起來了,是那個甘甜甜,秀的學徒生。
季寧思正把碧菜從冷藏柜里抱出來,準備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的清洗,頭也不抬的問:“你朋友?”
“不不,不是!……師姐你別說!”高小糕有些局促,刷螃蟹都用力了幾分,可憐他手里口吐白沫的蟹兄,“那個……小甘啊,有事兒?”
甘甜甜臉上浮了層薄紅,說:“我,我正好有空,要不我幫幫你?”
不是說不準班子里的人幫忙嗎?可能甘甜甜還不知道,連累就不好了。高小糕想了想準備謝絕。
“好啊。”季寧思卻很給面子的接,免費勞力不要白不要,“你和小糕把螃蟹理干凈后用祁江白酒浸泡二十分鐘。”
“師姐……”你這樣面不改的使喚別人良心不痛嗎?
“嗯。”甘甜甜應下,聲音也很清甜。
高小糕:“……”對哦,我想起來了,你們仙是木有良心的。
算了,既然人姑娘都答應了,他再糾結下去就矯了,不給季寧思拖后才最重要,“師姐,你打算用這些螃蟹做什麼啊?全蟹宴?醉蟹?”
季寧思回答道:“翡翠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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