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后，四架私人飛機在首都機場專屬泊位停下。

爺千金們的車早已等候多時，一行人陸續上車。

傅京辭牽著景稚往邁赫走，眼風掠過正在送友上車的沈硯知，腦中陡然浮現群聊消息。

……有點不服。

拇指輕輕挲了下手的掌心，惹得景稚心尖一，驀地了一下手，但卻被傅京辭牽得更了些。

守在邁赫旁的司機朝先生小姐頷了一下首，將車鑰匙恭敬遞給拙言。

傅京辭在車門前駐足，轉眸盯著沈硯知的眼神有些忍無可忍。

眼風匯，沈硯知陡然一頓，須臾后走向傅京辭，溫又無奈地問：“怎麼了嘛？我最好的朋友。”

傅京辭看著那雙浮現一無辜的溫眼，沒眼看的把臉撇開。

算了，今天心好，不和狗斗。

“你發的文件我看了，回去我給你回復。”傅京辭大度扯開話鋒，回眸溫地看了一眼景稚，示意先上車。

景稚禮貌地朝沈硯知點了下頭，以做告別。

沈硯知紳士有禮地頷了一下首，以做回應。

“這件事不著急，真要做，四家都得參與。”沈硯知侃侃而談，接過后辭盡遞來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掛了。

傅京辭認可地斂下雙目。

忽然，一極其淡的煙草味縈繞而來。

傅京辭抬眸，深眸微沉，準備攻其不備。

“你上有煙？”

“什麼？”沈硯知把手機遞給辭盡，以為對方是在詢要，“你還沒完全戒煙？”

“怎麼可能。”傅京辭氣定神閑，“自從我家小寶讓我戒煙以后，我是一都不敢。”

說著，他故作頭疼地搖了搖頭，“沒辦法，自己找的小冤家，說什麼也得寵著。”

沈硯知語塞兩秒，隨即優雅手示意，“我確實有煙，我的煙就在車上坐著。”

傅京辭的目隨著沈硯知的手緩緩落在勞斯萊斯后座之人上。

……好一個柳暮煙的煙！

“別扯開話題。”傅京辭斂眉平視，“我聞到你上有煙味。”

沈硯知眸波瀾不驚，“哦，朋友點來玩的。”

“玩？”傅京辭角噙著譏誚，“孩子好端端的，在你面前點煙玩？”

“是啊，福氣就是這麼好。”沈硯知運籌一笑，仿佛話里有話。

……？

福……

傅京辭薄微抿，他懂了。

……沈六竟然玩得這麼刺激？！

“要點臉，沈六。”傅京辭淡懟。

被好朋友罵，沈硯知委委屈屈地抿了一下，“有空一起吃飯，我的傅兄。”

傅京辭聞言斂下目，慢悠悠的語氣里著矜怛，“最近別約我吃飯了沈兄，我家小寶現在每餐都想要我陪一起吃。”

出門在外，家庭地位是自己給的，面子是自己掙的！

沈硯知不可置信地挑了一下眉，“還沒到夜晚就開始做夢了？煙兒在飛機上就和我說，景小姐想約吃飯。”

說著，他上下掃了一眼，“請問，我的傅兄，有你什麼事？”

“……”傅京辭笑容漸漸斂下。

怎麼回事？今天的面子這麼難掙……

算了，他還有事，先不和狗斗了。

傅京辭穩如老狗的紳士一笑，“說的好，下次把‘兄’去掉。”

說完，他邁著修長的，依舊優雅貴重地走向了邁赫。

沈硯知線緩緩繃直。

服了。

罵不過就開始占便宜。

兩位矜貴老男人偃旗息鼓后回了各自的車上，邁赫與勞斯萊斯不約而同離開機場。

半個小時后，景稚和傅京辭到了傅家。

一進百納川河苑正房，景稚就看到一只白小貓被小兒抱著出來。

驀地眸一亮，欣喜地跑過去，“騰騰——”

傅京辭在后，溫沉地語氣里帶了點嚴肅，“注意別摔了。”

景稚下意識的減速，一到小兒前，滿懷欣喜地接過了騰騰。

接著，一群小兒都陸續出來了，齊齊地頷了下首。

“小姐。”

景稚眸緩緩掠過所有人，莞爾一笑，“辛苦了。”

江都華府的小兒原本就歸屬京傅家，這下也算是回歸本部工作。

小兒們見傅京辭進來后，又頷首問候：“先生。”

傅京辭淡淡“嗯”了下，然后走到紫檀長椅旁坐下。

小兒們又對檀竹和拙言頷了下首，經檀竹眼神指示后，各自去忙了。

景稚抱著騰騰坐到傅京辭邊，微微側，垂眸逗著貓，“騰騰，快看。”

傅京辭手了一下騰騰的腮，語氣里著心不錯，“果然兒子像媽媽，都漂亮。”

景稚聞言眨了下比貓還靈的眼，角勾著笑，“那你喜歡兒子還是兒呀？”

傅京辭緩緩掀起眼簾，眸凝在景稚的長睫上。

“都喜歡，只要不讓你遭罪就行。”

景稚握著貓爪的手陡然一頓，抬眸對視。

傍晚的和照在傅京辭的側臉上，削減了古典氣派的五帶來的迫，長睫下的深眼和又溫潤人。

景稚緩緩斂眸，輕輕笑了一下，“我媽媽說，我爸爸以前也是這樣對說的。”

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鎮上常有重男輕的家庭，母親生了三個兒，父親說：重男輕的男人是最沒出息的。

而且母親生沒有遭罪，生雙胞胎妹妹時因為不能順產所以剖腹產遭了點罪，但父親很細心地照顧母親。

“伯父對伯母應該很好？”傅京辭輕聲問。

景稚點點頭，著騰騰的小墊，“總之，在我們這種平凡的家庭里，他們在我看來很恩。”

傅京辭淡淡一笑，手了一下景稚的頭，“難怪會養出這麼好的小寶。”

景稚甜甜地笑了一下，下意識地問：“承策，你為什麼會有不希我遭罪的生子觀啊？”

“母親生妹妹的時候，遭了些罪，又因為一些事導致產后抑郁……”傅京辭靠在長椅背上，沉淡的語氣里夾雜了一些不易察覺的緒。

景稚張了張，半晌，不知道說什麼。

反應過來后，趕解釋道：“承策，我不是故意要讓你……”

“小寶。”傅京辭目篤定地看著景稚，“我很開心你會主了解我。”

景稚眨也不眨地盯著傅京辭。

“我還在想……”傅京辭手握住景稚的一只手，“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對我多一點好奇心。”

景稚咬下，實誠道：“其實我有很多，但是我怕問多了你會煩。”

傅京辭一笑，目更暖，“那樣還和你談什麼？”

頓了頓，他又溫雅地問：“如果換做我問你，問多了你會煩嗎？”

“會。”

“……”

傅京辭語塞。

…沒關系。

不是重傷。

小寶有點皮而已。

傅京辭斂眸。

適當的沉默，是一個合格男友必備的。

良久，景稚了臥在絨坐墊上的騰騰。

“了，吃飯吧？”

“好。”

天漸晚，合院燈火溫暖。

有小兒將騰騰抱走，一會兒后，庖廚小兒將做好的菜上到膳廳的圓桌上。

傅京辭和景稚洗完手后走到圓桌旁坐下，靜靜吃著飯。

沒一會兒后，景稚看著桌上的菜，忽然笑了一聲。

“怎麼了？”傅京辭饒有興致地問。

景稚搖了搖頭，笑眼盈盈地說：“忽然覺得我們吃飯好有意思。”

“吃飯有意思？”傅京辭把筷子放到筷架上，認真聽景稚說。

“就是……你看我們的口味。”景稚放下筷子，目落在傅京辭的碗里，“你不能吃一點帶醋的，但是我偏帶醋的。”

“還有你不能吃辣，可是我是澄溪人，很能吃辣。”

景稚眸掠過糖藕和咕嚕，“我不吃的，好像都是你吃的。”

傅京辭思忖須臾，贊同地點了下頭，然后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到景稚碗里，“這樣的互補很好。”

“互補？”景稚笑而不語，倏忽后，有而發一般，“忽然有一點好奇我們在別的方面的喜好上是不是也是互補的。”

傅京辭又放下筷子，手微微握拳搭在桌沿，“明天陪你逛街，你不就知道了？”

景稚莞爾，“但是……你不是不能有喜好嗎？”

有了喜好，就會輕易被人抓住心里的弱點。

“你聽誰說的？”傅京辭氣定神閑地道，“那只是因為我確實沒什麼興趣的。”

“啊？外面傳得你高深莫測的……”景稚一臉訝然。

傅京辭眼底匪夷，“你寧愿通過傳聞來了解我，也不愿意親自問我？”

“不是啊，我這不是在問你麼？”景稚無辜眨了眨眼。

傅京辭薄微抿。

“所以你以前真的沒有一點點喜歡的東西？”景稚瞪大了眼睛，“不是在為了權謀而克制？”

傅京辭凝視著景稚，片刻后，斂眸溫聲道：“看點小說。”

什麼？！

他竟然還會勸人看點小說……

“你怎麼知道很多小說男主都這樣？”景稚仿若發現了新大陸。

傅京辭云淡風輕的一句：“家里看小說的不止你一個，們偶爾會在我耳邊和我科普。”

景稚訝然地合不攏，“那們有給你推薦過霸總小說麼？你看過嗎？”

“推薦過，沒有看過。”傅京辭斂眉，夾了一個豌豆夾放到碗里，“有男朋友看過，還看過這類電視劇。”

中國人的普遍有兩個習慣，第一是吃瓜，第二就是八卦。

景稚此刻雙眸熠熠，滿是好奇，“你的朋友放到現實生活中也是霸總了吧？他們不應該看一些……嗯……”

景稚整理了一下語言，“就是在我們看來很專業很枯燥乏味的書嗎？”

傅京辭咽下豌豆莢，認真回答道：“他們說，有時候腦子會很累，看那些書可以放松心。”

這麼反差萌的？

“每個人放松的方式不一樣，尊重，理解。”傅京辭一本正經地道。

景稚緩緩斂目，夾著排骨咬了一口，細嚼慢咽地吃著。

片刻后，景稚重新抬眸看著傅京辭，“那你呢？你累了怎麼放松？”

傅京辭溫一笑，目寵溺，“抱抱你就好了。”

景稚看了一眼周圍捂笑的小兒，嘟了嘟。

老男人不害臊。景稚心里腹誹。

“那你以前呢？”景稚說完，埋頭咬了一口糖醋排骨。

“抱貓。”傅京辭耐心地回應。

景稚忽然腦中閃現傅京辭的微信頭像，咽完排骨便問：“是你頭像的那只布偶貓嗎？”

“嗯。”傅京辭溫地點了下頭。

“它什麼名字？現在在哪兒？”景稚用放在手邊的帕子了，結束用餐。

傅京辭也同樣用帕子了，然后慣的疊好放在一旁，娓娓道：“它沒有名字，是我撿來的。”

“撿來？”景稚聯想到那只小布偶流浪的樣子，眸憂傷，有點心疼。

“當時我在去開會的路上，它突然出現在路中間，車差點撞上去。”傅京辭坐在椅子上，波瀾不驚地說著。

“哈？所以你就把它帶回來了？”

“嗯。”

“那它現在呢？”

“不在了，但它是正常死亡，不是病痛或者因為意外。”

“這樣子，那也算好的了。”

吃過飯后，景稚坐在紫檀椅上看《明朝那些事兒》，傅京辭閑庭信步于院落中，在考量沈硯知所說的事。

王府里點燈的小兒來百納川河苑時已經七點，在「石燈」里點上蠟燭后，關上了玻璃罩，然后靜悄悄地離開了。

傅京辭去廂房前又折了一枝開的正濃的梅花給景稚，景稚接過梅花到青花瓷瓶里。

細雪霏霏，傅京辭回了廂房，景稚又看了會兒書后便休息了。

***

翌日一早，雪停了。

景稚和傅京辭用完早餐準備出門，剛至前廳，一陣古法香調隨著風傳來。

景稚知道是「點香」小兒來了，忽然想到了快新年了，便對檀竹道：“檀竹，我晚上回來想點「水仙花燈」玩。”

中式點燈點香的一種，在金盞玉臺中裝水，將花與香薰燈芯結合放，這種點燈點香的方式優雅又浪漫。

檀竹應道：“好的，我讓人準備。”

傅京辭拿起景稚搭在椅子上的云錦外套，拉了一下景稚的手腕，一邊幫穿一邊問：“怎麼忽然想嘗試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