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展覽已經到了晚餐時間，路西加忽然想吃辣，兩人便找了個水煮魚館子。小店客很滿，他們在收銀臺點完單，轉著找了一大圈，才終于若找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坐下后，路西加傾同正在倒水的付河說：“有點像約會誒。”

因為是在學校附近，周圍來來往往笑鬧著的，幾乎都是學生。隔壁桌的一對小坐在同一邊的沙發上，一人一只耳機看著視頻，生自然地將吃不了的米飯撥了半碗到男生那邊。

半杯水在兩個水杯里過了一遍，又被倒進餐盤。付河清洗餐的作沒停，心里卻在使勁琢磨著“約會”那兩個字。

好像……在一起這麼久，他和路西加真的還沒有正兒八經約會過，倒是一同看過不電影，吃過不飯，可電影院總有旁人，晚餐也從來沒有過燭。

瑣碎平凡的日常縱然舒服，但的經營似乎也需要偶爾的波瀾與驚喜。

“我們出去玩一趟，怎麼樣？”付河將洗好的餐遞到路西加面前，突然提議。

路西加一時沒反應過來：“嗯？去哪里？”

“都可以，遠一點的吧，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付河想了想，給了路西加一些思考的方向，“比如暖和點的南方？或者食比較多的城市？”

路西加立刻說：“云南，可以嗎？”

這地方特殊，一個對視，付河就明白了路西加想去的到底是哪。

“我聽天林說，你之前生活在普洱，他還跟我提過那里很，我想去看看。”

路西加說完，便托腮看著付河。

僅僅猶豫了那麼一秒鐘，付河便在灼灼的目中敗下陣來。他點了點頭，笑得無奈又包容：“好，但是……我生活的地方有點破，我可以帶你去別轉轉。”

服務員到了“37”號，付河看了看手中的號碼牌，起去取餐。

路西加因方才敲定的行程而激，等待付河的時間里，拿過手機，迫不及待地開始在網上搜索云南的旅行攻略。

正看著一些人曬出的游記，屏幕上方忽彈出一條田柚的消息。路西加點開，發現是一條帶著視頻的微博鏈接。看著那條微博的文字部分皺起了眉頭，考慮到等一會兒的食，還是決定暫時不看這個視頻。

卻沒想，剛要將手機放到一邊，田柚的消息便又接二連三地轟炸了過來，還配上了好幾個發怒的表。

“西加姐你快看！這不是付河哥給我們寫的那首曲子嗎！”

“我雖然不是專業音樂人但我耳朵是好的，這都不是抄了！這是直接盜用吧？”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路西加凝起眉頭，重新將手機拿了回來。并沒有隨帶耳機，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打開視頻，調小了外放的聲音，將喇叭湊到一只耳朵旁邊。

付河端著餐盤回來，就看見路西加一臉凝重地在聽著什麼。他最開始以為路西加是在聽別人發來的語音，但等他坐回座位，路西加直接將手機遞給他，隨后用一只手攥拳頭，氣憤地砸桌子上：“他在節目上彈了你給我們寫的那首宣傳曲，說是他自己寫的。”

這事聽著過于離譜，付河錯愕片刻，才將手機接了過來。

路西加琢磨半天，有些想不明白：“這首歌，你應該只給賀巖發過吧？他也沒在我們部群發，只是在工作室放給田柚他們聽過，怎麼會被他抄了呢？”

付河回想著自己和楚翰維為數不多的集，很快捕捉到了一個場景。

“啊，我知道了。有一天他去找我，我著急接你下班，沒理他就走了。當時正在做這首歌的編曲，估計他就是那會兒看到了。”

聽完那個視頻，付河朝下翻了翻，發現評論里的將楚翰維夸得天花墜的。他搖搖頭，將手機退出了微博界面，又遞給路西加：“不用跟他生氣，先吃飯，不然等會涼了。”

付河的面平靜，路西加甚至看不出他的一點憤怒。

路西加應了一聲，但很顯然，沒有付河這樣的好心態。本來十分期待的水煮魚這會兒都顯得沒那麼人了，路西加心不在焉地夾了一筷子，付河見要往碗里放，忙說：“哎，那是辣椒。”

路西加呼了口氣，把辣椒放到一邊，問他：“你打算怎麼做啊？需不需要我們出面指控他？”

“暫時不用，肯定是我這個當事人要先去找他解決一下，”付河用勺撈了兩片魚，放到路西加的餐盤里，寬，“放心吧，沒事。我之前還想怎麼收拾他呢，他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他如果只是借鑒我可能還得費勁跟他扯扯皮，直接挪用曲子……確實是……”

付河微微做了個停頓，路西加挑了下眉：“怎麼？”

輕輕一聲嗤笑，付河搖著頭說：“蠢得超出了我的認知。”

本來非常生氣，一聽這話，路西加也有些忍不住，低頭笑了出來。

“是蠢得有些可笑，但你也不要掉以輕心了，”路西加提醒，“他這麼做，肯定是覺得有靠山，能讓你不追究。”

“靠山？你是說紀懷則？”

“嗯，”路西加忽然想到什麼，“對了，你應該不知道紀懷則和楚翰維的關系吧？楚翰維的爸爸以前救過紀懷則，所以紀懷則對他特別好，可以說是當干兒子在養。以前楚翰維闖了什麼禍，都是紀懷則幫他收拾爛攤子。”

收拾爛攤子……

升騰而起的熱氣帶出了一些過往的片段，那些曾讓付河覺得奇怪的片段漸漸被串聯在一起。隔著朦朧的簾幕，付河愣愣地盯著低頭吃魚的人看了好一會兒。

“所以……當初車禍的事，也是紀懷則幫他理的嗎？”

付河沒著急去找楚翰維，而是把自己的demo和那個視頻鏈接發給了謝其瑞。謝其瑞過了一會兒發來了一串省略號，都沒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隔天付河到謝其瑞辦公室時，屋子里是煙霧繚繞的狀態，謝老板以頹廢的姿勢癱坐在椅子上，對著付河又完了小半支煙，才幽幽說了句：“你說我是不是欠他的啊？我真的是服了。”

付河挑了下眉，開口正要說話，卻被煙氣嗆得咳了幾聲。謝其瑞見狀，忙掐了煙，還起將窗戶開到最大。

“你怎麼回事？”

付河搖了搖頭，沒解釋，而是問他：“你打算怎麼理？”

謝其瑞沒說話。

付河知道謝其瑞心里肯定是有些打算的，只是礙于他，謝其瑞不好將這打算說出口。他不說話，付河就等著，好半天，謝其瑞終于說：“唱歌這方面不打算讓他發展了。”

這回答在付河的預料之中，但并不在他的滿意范圍之。他直截了當地說：“那首歌，是給‘唐家’寫的宣傳曲，曲子剛寫出來的時候，我就給賀巖發過，他們部差不多都聽過了。有一天楚翰維來公司找我，當時我正在做這曲子的編曲，著急去接西加，沒關電腦就走了，估計他就是那會兒聽了這首曲子。”

謝其瑞這下有些愕然。他原本打算一方面跟付河說說好話，讓他不要追究這件事，另一方面讓楚翰維以后都不要再提這首曲子，也不要再想著唱歌，但如今看來這件事牽扯的人顯然比他想象中要多很多，想要瞞住怕是已經不可能了。

“瑞哥，你要帶誰，本來是不到我的。但是一個人要當偶像，最基本的人品總要過關吧。”

“你說誰人品不好？”

門口，助理還在攔，楚翰維卻已經推門而。

付河仍舊安穩地坐在椅子上，連頭都沒回。謝其瑞倒是朝前迎了幾步，但并未向著楚翰維，而是向著后的人：“紀先生。”

付河皺了皺眉。

靠山這麼快就來了？

“我聽翰維跟我說了，這件事確實是他做得不對，我已經批評過他了。”紀懷則說著，走到付河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這次確實是急功近利了一些，總歸是還小，不懂事，付河，給我個面子，這次放他一馬，我讓他跟你賠禮道歉。”

這話看似是對付河道歉，實則明里暗里都是對楚翰維的維護。付河自認平日對紀懷則還算尊敬，但聽了他這番話，他連面上的禮貌都懶得裝了。

他沒接紀懷則遞過來的這個臺階，而是起與他相對。看著對方臉上微笑的表，他也扯了扯角，似笑非笑地說：“他不小了，駕照早就考了，也早就到了可以坐牢的年齡了。”

一句話，說得楚翰維咬了牙關。

“你什麼意思啊？”

楚翰維紅著脖子朝前走了一步，紀懷則卻一抬手，阻止了他再靠近付河。

“你先不要說話。”紀懷則沉聲說。

付河能有今天不容易，一旁的謝其瑞并不想他因此事得罪了紀懷則，趕解釋：“紀先生，是這樣，付河那首歌原本是給一家公司寫的宣傳曲，這都是簽了合同的，而且曲子寫好以后已經給對方發過去了，就算是他不追究，怕是對方也是要追究的。”

紀懷則點點頭，問：“哪家公司？可以去談一談。”

又來了。

謝其瑞看了付河一眼，沒回答這個問題。

“紀先生，這件事我接的解決辦法有兩種。一，他公開道歉，承認挪用我的歌，以后不要再出現在鏡頭前。二，他不道歉，我整理好證據，發到社平臺。”

付河態度強，紀懷則卻像是油鹽不進一般搖了搖頭：“兩種都不行。他是做得不對，但他只是一時頭昏，我認為不至于到以后不能出現在鏡頭前的程度。”

辦公室的門在這時再一次被推開，聽上去來人的力道比楚翰維還要大。人還沒完全出來，紀子炎的聲音已經先一步響起：“爸爸，什麼一時頭暈？什麼不至于啊？他什麼樣子你不清楚嗎？我早就說讓你別老包庇他，你偏不聽，現在好了，他竟然蠢到直接拿付河寫的歌說是自己寫的，他也不自己照照鏡子，他再多活五百年他能寫出這種曲子嗎？”

“子炎……”

自己的兒親自來拆臺，就算是紀懷則也會頓時覺得況有些棘手。他給了紀子炎一個警告的眼神，又將目落在跟在紀子炎后的人上。

路西加不慌不忙地走進來，站定，朝他出一個笑容：“紀先生。”

付河立刻上前兩步，站到邊：“你怎麼過來了？”

“子炎給我打電話說要來，我不放心。”

紀子炎什麼脾氣，路西加是知道的，一向恨分明，誰都不怕，知道了這種事，不將公司鬧個天翻地覆，怕是不會收場。

像是陷僵持，屋子里的幾個人都沒說話，紀懷則更是一直將視線放在路西加上。付河注意到，不聲地站到路西加前。

但這次，路西加卻沒有像當初在樓道里見時那樣逃避，輕輕拍了下付河的胳膊，從他后走出，朝紀懷則點了下頭。

“紀先生，我今天也是代表‘唐家’來的，楚翰維抄的是付河給我們公司寫的曲子，而這首曲子我們本來很滿意，預計要下個月發行的。”

“損失我們可以賠償。”紀懷則說。

路西加卻微微一笑：“紀先生，我們的訴求是，他必須承認抄襲，公開道歉。這首曲子我們會繼續用，按照合同來說，版權是在我們這里的。如果他不承認、不道歉，我們會直接發聲明、走法律程序。”

紀懷則還沒回應，楚翰維倒是耐不住了：“西加，你這是在公報私仇。”

這話聽得路西加只覺荒唐。做錯事的人理直氣壯，還在這指責起了害者。

紀子炎可沒別人那麼好的脾氣，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喂，是你抄別人誒？要不要臉啊你？之前說你學人你還當上癮了是不是”

“私仇是嗎？”

路西加忽然笑了一聲，而后低頭，從包里掏出一個檔案袋。朝楚翰維揚了揚手里的文件，說：“我還沒跟你算過私仇呢，你要算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