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形容那時的覺呢?好像,是這三個字讓一個混的世界重新有了秩序。萬有了引力,扭曲的形態回歸正常,停滯錯的時間開始重新行進。
幾乎是緒驅使下的本能作,付河撥出了一通電話。沒有經過太長的等待,他便如愿聽到了的聲音。
“喂。”
“已經躺下了麼?”清了清嚨,付河低聲問。
“嗯,打算等等你的消息就睡的。”路西加說,“對了,剛才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我弟喝多了。”
這句話之后,兩個人忽然都靜了下來。聽筒里是寂靜的,可付河好像覺到從里面鉆來了一陣微風,帶著路西加起伏的呼吸,鉆進他的耳朵里。
耳發,他卻不由自主地將電話得更近。
落在床上的游戲機還開著,小島上的小們大多都睡了,夜空下飄著背景樂,樂聲輕,安人心。
已經這麼晚,肯定不可能再上島了,付河知道他該對路西加說句“快睡覺”,可此時此刻的靜謐氣氛讓他無論如何都舍不得打斷。他自私地想要再這麼待一會兒,可惜,總有人擾人好時。
臥室的門幾乎是被普天林撞開,隨后,他整個子重重地蹭過門板,跌跌撞撞地朝床這邊撲了過來。付河眼看著他要砸下來,趕手把床上的游戲機撈了起來。
普天林一頭栽倒在床上,卻還堅持睜著眼睛。他盯著付河手里的兩樣東西看了半天,像是在思考什麼。
付河把游戲機放在枕邊,抬手,帶著警告的意味指了指普天林,上卻輕聲對著電話問:“明天要早起嗎?”
“不用,明天可以睡晚一點。”路西加很快回答。
屋安靜,聽筒的聲音不可抑制地泄出幾分。普天林歪著腦袋朝付河這邊湊,企圖將電話中的聲音聽得更清。
“嗯,那還好,”付河用一只手抵住普天林的腦袋,阻止這個醉鬼靠近,“明天多睡一會兒。抱歉,今天害你熬夜了。”
“沒關系的。”
“那……下次我再去你島上?”
聽到“島上”這兩個字,再看看被付河放在一旁的游戲機,普天林突然反應了過來。他猛地把腦袋支棱起來,虛張兩下后,出了聲:“啊,哥,是嫂……唔……”
他沒說完,就被付河一把捂住。被醉意沖昏頭腦的人一點都沒覺得自己在以犯險,還在不要命地扯著付河的胳膊掙扎,里“嗚嗚”地企圖喊出剛剛被堵在里的稱呼。
“好啊。哦對了,明天你有空的話,來試一下服吧,已經……”
“嫂子!”
留神聽著路西加說的話,手上不自覺就松了勁,付河一時不妨,竟被普天林鉆了空子。洪亮的一聲,震得付河一只耳朵里都在嗡嗡作響。
“你給我閉!”
急之下,付河低聲朝普天林吼了這麼一句。
電話那端忽然沒了聲音,付河很快意識到不對。
“不是,”付河也顧不得管普天林了,趕攥著手機起了,“西加,我沒說你,我在罵我弟,他一直在旁邊吵。”
“哦……”停了兩秒,路西加笑了一聲,“嚇我一跳。”
付河抬手,了眉心,對這個小烏龍有些哭笑不得。
“你弟弟……”路西加說著說著忽然停住,支吾了兩聲后,小聲說道,“好像真的喝多了。”
付河意識到路西加一定是聽到了那聲“嫂子”,頓時懊惱地用手撓了撓頭。
“他……喝多了會胡言語,抱歉,你……別介意。”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笑,那起碼說明,沒因為這個生氣,付河想。
這話題實在不大適合再繼續下去,付河想起路西加沒說完的話,趕問:“你剛才說,服是已經做好了嗎?”
“嗯,你明天有空的話,來試一下?”
“好。”
床上的人還在埋著腦袋哼哼唧唧,得不到回應后又開始一口一聲“哥”地,付河頭疼地回頭看了一眼,也顧不得多說,叮囑路西加趕休息后便結束了通話。
掛了電話,他走回床邊,朝著那個烏黑的后腦勺給了一掌:“明天收拾你。”
路西加不習慣晚睡,加上這幾天屋里的暖氣一直不大熱,晚上屋子里特別冷,第二天早上睜開眼以后就覺得頭很痛,整個人也昏昏沉沉的,沒有力氣。抱著枕頭趴了一會兒,腦袋里沒有順序蹦過一些七八糟的記憶片段。挑挑撿撿地過了一遍,神智回歸清明時,腦海里剩下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今天約了付河。
艱難地撐著子坐起來,路西加傾過手機,看了看時間。
“十點……”
雖然還早,可沒吃早飯的人肚子卻很。路西加點了個外賣,將手機連上音箱,打開了慣常聽的直播間。
這個直播間放的歌都很符合路西加的喜好,只有一點,就是主播似乎很任。開播時間隨緣,也從來不說話,彈幕里有人點歌,放不放也全看主播的心。也有人覺得這樣無聊,但路西加卻覺得這樣好。
今天很幸運,主播在線,晨間的洗漱便有了好聽的背景樂。
路西加和付河約的是下午五點半,提前了一些,趕在閉店的時間到了工作室,想著要帶菜菜出去溜個彎。賀巖瞧見過來很是驚奇:“你不是今天休息嗎?”
菜菜聽到的聲音便跑了過來,興地在旁邊跳來跳去,路西加笑著了聲菜菜的名字,又用兩只手擼著它的腦袋安它。
“約了付河來試服。”
聞言,原本低著腦袋在整理客人要求的人偏了偏頭。琢磨了片刻,賀巖“嘶”了一聲:“你……親自約的?這不應該是田柚的活嗎?”
兩人認識這麼多年,路西加早就了賀巖的人本質,所以此時很聰明地保持沉默,彎腰,給菜菜上好牽引繩。
賀巖一直觀察著路西加表上的細微變化,等路西加起,拉著菜菜準備往外走時,賀巖很肯定地下了結論:“你不太對。”
路西加抬了抬下,淡淡看了他一眼:“哪里不對?”
“休息時間專門來店里,也不田柚,而且……”賀巖拿筆桿了自己的角,提醒道,“你在笑。”
路西加愣了愣,隨后朝下放了放角——角的確有向下的空間,路西加這才發現,原來剛才自己真的一直在笑。
“不跟你說了,”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事就這麼被賀巖破,路西加多有些不好意思,不想暴更多,拉著菜菜就往外走,“我要帶菜菜出去了。”
付河比約定的時間來得更早一些。路西加帶菜菜溜了個圈回來,冬天的太還沒下山。低著頭,踩著筆直的磚走到大門口。地上有一個長長的人影在慢慢靠近,僅憑著那影子晃的規律,路西加就認出了來人。
付河很快走到路西加側站定,路西加仰頭,正看到黃昏在他下頜留下的金黃印記。
“昨天睡得好嗎?”付河問。
冷空氣的包圍下,頭疼的覺好像變得更明顯了一些。路西加猶豫了片刻,在禮貌和誠實之間,選擇了后者:“不太好,有點頭疼。”
聽到這回答,原本正在幫路西加開門的手頓了頓。付河側頭,細細地去看路西加的臉。
黑眼圈倒是不明顯,只是眼底的紅的確比平時多。
付河嘆了口氣:“我的錯。”
路西加搖搖頭:“主要是因為暖氣壞了,睡得很冷,可能有點冒了。”
兩人進了院子大門,付河換了個位置,走到風吹來的那一側。原本被風吹起的頭發立刻落下來了一些,路西加將手中的繩子攥得更了一些,瞄了一眼那個擋住了風的人。
“暖氣壞了?找業了嗎?”
“找了一次,師傅來修過了,但好像沒什麼用。”
兩人邊聊著邊往工作室走,付河心中斟酌著,又邁了兩步,才問:“你是自己住嗎?”
路西加沒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但也沒來得及想太多,還是點了點頭:“嗯。”
“那方便的話,等會兒我幫你去看看吧。”
剛好行至院子的走廊,路西加腳步頓了頓,有些詫異地看著付河。
他還會修暖氣?
付河會錯了意,問:“不方便嗎?”
“啊,不是,沒有不方便。”路西加連忙否認,但否認完,卻又覺得自己的反應好像顯得有些……過于急切?
明明知道對方在追求自己,還這麼急切地解釋……好像是會造一些影響的。
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說,而不知是誰先停下的腳步,等路西加回過神來,才發覺他們已經面對面,站在了走廊里。
抬頭,發覺付河正在不眨眼地看著自己。很近的距離,連對方眼睛里閃著的都能看得真切。
付河今年多大了?
因為那雙眼里的,路西加的腦袋里忽然閃過這個問題。按理說,起碼他們大概算同齡人,早就不是年,也早就遠離了校園。可付河眼里的,雖然沉靜,卻很純粹,和其他人眼里的都不一樣。就像是一個歷遍了冷暖的詩人,卻仍以平靜的心去欣賞一朵花開。
被風吹著,路西加不自覺吸了吸鼻子。
“那等會試完服我幫你去看看。”付河說完,抬手指了指前方,“這風大,先進屋。”
到了工作室,路西加把已經熨燙好的西裝拿出來,還拎出了一件襯衫——此前在聊天中得知付河并沒有襯衫,路西加便建議他連襯衫一起定了。
付河拿著服去了隔壁試間,路西加就坐到凳子上等著。院子里有人在說話,路西加聽到里面夾雜的賀巖的聲音,便傾,湊到窗邊去看。只見樓下賀巖和兩個師傅正蹬著梯子,為已經禿的樹木掛上燈飾,還有小小的紅燈籠。
路西加恍然驚覺時間過得如此之快,一轉眼,這一年竟然又已經要到了底。仰頭看了看天空,回憶之后,想起今年的雪下得真的很。
后有門板推的聲音,路西加轉,看到了已經換好西裝的人。
“哇,”路西加只覺得眼前一亮,不自地夸獎,“好看呀!你覺得怎麼樣?”
“好看,”付河不大自然地了肩膀,自嘲笑道,“覺像是變了個人。”
其實剛才在試間里磨蹭的這半天,付河就是在適應這過于正式的服。他也想學平日里見到的那些明星,想讓自己以從容又帥氣的姿態去面對路西加,但平日隨意慣了,鏡子前面,僵的肢怎麼也擺不順,最終,他也只好別別扭扭地走了出來。
好在,路西加的反應讓他松了一口氣。不那麼繃了以后,鏡子里的人看上去也更加自然了一些。
“我就說你很適合穿這種西裝。抬一下手,我看看。”
付河依言抬手,路西加確認了一下領口和后背:“嗯,很合。”
路西加又繞著付河來來回回轉了幾圈,確認好各細節,記下兩需要略作修改的地方后,才點頭道:“只要再稍微改一點點就好,下次你參加頒獎典禮,肯定就可以穿了。”
做音樂這麼多年,付河沒得獎,但他其實對各個獎項都沒有太大的覺。如今各種頒獎典禮的含金量參差不齊,能拿獎不代表真的做得好,不能拿獎也并不能代表你差,所以他從未看重這些。唯獨此刻,他希自己下次一定要獲獎。
星和舞臺對他來說都不是那麼必要,可那條路,他想穿著這服走一趟。
沒有什麼比自己設計的服被穿出了預想中的效果而更讓一個設計師高興的事了。因為付河這次完的試,直到離開時路西加心都很好。在屋里時沒留意,等出門,路西加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空中竟然又飄了雪。
手接了幾片雪花,有些驚奇:“好巧啊,我剛才還在想今年沒怎麼下雪,這就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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