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迎拉著年蓉枝的手。

嗔怪地說道，“媽媽怎能和任何人比呢？無論媽媽被放在什麼選擇里，當然永遠是媽媽最重要。”

年蓉枝著眼淚，“我不覺得我重要，連我的話都不聽，我哪里重要？

不是我心狠，也不是我老頑固，主要是我家眠眠還沒結婚，你說說現在就以未亡人的份給人扶靈，以后還要怎麼找婆家、怎麼嫁人啊？”

年蓉枝越說越越難過。

最后捂著臉，埋在膝蓋里，失聲痛哭。

花迎和安嵐對視一眼。

安嵐靠坐在年蓉枝邊，倒了三杯酒，“別哭了，一杯，一醉解千愁。”

年蓉枝看著安嵐，“你們是不是想要把我灌醉，讓我明天一覺不醒，醒來的時候葬禮已經結束了？”

安嵐無奈，“我哪有這麼齷齪？咱們三個人都是有閨的人，能理解你，我們只是舍不得讓你這樣傷心。”

年蓉枝：“……”

兩杯酒下肚。

上也暖和點了。

花迎忽然笑著問道，“要是當初，你們家的孩子看上了我們家花昭，你們是不是也不愿意這門婚事啊”

安嵐笑著說道，“你別說，要是我們家博遇上離了婚的昭昭，那我是肯定不愿意的，我也得自殺，也得一哭二鬧三上吊。”

頓了頓。

安嵐說道，“你家兒子不是也和一個離過婚的人在一起了嗎？”

花迎嗯了一聲。

安嵐問道，“你不一哭二鬧三上吊？”

花迎聳聳肩，“我鬧什麼？我自己二婚，我閨也是二婚，我還能一門心思的要求我兒子找個沒結過婚的？再說了，都什麼年代了，離過婚怎麼了？”

安嵐說，“你看得開。”

花迎嘆息，“那是我知道離婚的人多不容易，要是能好好過日子，誰想離婚啊，去民政局又不能沖業績。”

年蓉枝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安嵐翻白眼，“你又沒兒子。”

年蓉枝：“……”

花迎抿口酒水，“凌北是個好孩子，你說說，老天爺怎麼這麼不公平？前段時間被宣判的那些老不死的，一個個都活到七八十，這幾個好孩子，一個個的都……”

安嵐點頭，“眠眠也是個重義的孩子。”

花迎說道，“但凡兩個人份懸殊沒這樣嚴重，估計現在孩子都會跑了。”

安嵐沉默的惋惜。

年蓉枝抹著眼淚說道，“我也不是狠心的老東西，我也知道凌北是個好孩子，但是……但是我真的過不了那道坎。”

花迎趕遞上面紙。

輕地說道，“我們就是隨口一說，我們今天可沒有勸說你的意思，一點都沒有。”

年蓉枝：“……”

花迎和安嵐說道，“你說人活一輩子，圖個什麼呢？永遠不能隨心所，做什麼都要瞻前顧后，我有時候覺得我這輩子過不過的沒什麼用，也不能為國家做貢獻。”

安嵐和花迎杯，“誰說不是呢？前段時間欽去世，我都想跟著欽一起走了。

可是想想我還有個閨，縱使不念我的分，也是我的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我得為了活。”

花迎不讓一句話落在地上，“說起商二爺，我就想起商四爺了，四爺的心魔被了一輩子，臨了的發，像是原子彈炸。”

年蓉枝灌自己喝酒。

安嵐給花迎眼睛，“可不是，老四是越想越后悔啊，瘋了的時候還好，清醒的時候，每想一次曾經，都是鉆心蝕骨的疼。”

花迎揮揮手，“后悔？人哪有不后悔的？甭說了，反正是人都會后悔，就別在乎后悔的多了，人啊，糊糊涂涂的一輩子就過去了，干杯干杯。”

兩人和年蓉枝干杯。

年蓉枝冷不丁的苦笑出聲音，“兩個老東西，說好不勸我，不勸我，字字句句沒有勸我，字字句句都是在勸我，狡猾的要死。”

年蓉枝答應了。

唯一的原因。

不想讓兒惦記一輩子，后悔一輩子。

可能扶靈之后，才能徹底的告別了。

若是不讓扶靈，才會讓人念念不忘一輩子。

并且想到凌北那個年輕人，年蓉枝心里也覺得很是可惜。

若是……

算了。

人生沒有若是。

若是活著，或許又要挑揀人家條件不好了。

翌日

天高云淡。

斷南飛雁。

凌北的葬禮上。

商家三小姐為凌北扶棺下葬。

商眠的脖子纏繞的巾和骨灰盒同。

頭發全部梳到腦后，用一黑的木質簪子挽起來。

目凄楚。

凌北土為安。

商眠一個人在墓園久久沒有離開。

墓園外面。

司宸走到花昭面前，說道，“我局里還有案子，我先回去了，商眠麻煩你們多陪陪。”

花昭點頭。

司宸看著花昭，艱難的扯出一抹笑，說道，“有時間帶著九爺和小八回家走走，爺爺很想念你們。”

花昭用力的點了點頭。

司宸轉看了一眼墓園，才離開。

景南星正在車邊逗著小八。

凌東走到了邊。

小八第一次見到凌東，大概覺得凌東太高了，站在漂亮干媽后，還能出一個頭。

就一直盯著凌東看。

景南星轉。

對上凌東痛惜深邃的眼。

凌東輕聲說道，“這就是小八？”

景南星點點頭。

凌東看著雕玉琢的小朋友，忽然生出羨慕。

他和景南星若是生下一個兒，應該也是這樣乖巧可。

凌東的嚨滾了滾，“小慧是……當初我們都重傷，得到了小慧媽媽的救助，凌北去世后，凌南依舊昏迷不醒，小慧媽媽要我娶了小慧，才肯給凌南看病，我……”

景南星低聲說道，“我猜得到你是不由己。”

因為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凌東急忙說，“我會給小慧安排往后余生的生活，我可以養著一輩子，但是我不能和在一起，我不。”

景南星抬眸。

眼睛清亮，“若是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怎麼辦？”

凌東抿沉默。

景南星看著自己的人。

深知，凌東太重信重諾，太負責任，若是那個姑娘執意跟著凌東，讓凌東履行諾言，凌東會在兩邊的拉扯中人格崩潰。

景南星吸了口氣，“凌東，你知道嗎？就在五天前，我曾經告訴昭昭，只要你能活著回來，就算是我們分手，就算是你邊有其他人，就算你結婚一百次，也沒關系，可能是老天爺聽到了我的期盼。”

景南星給凌東整理了一下凌東臂彎上的孝牌，“凌東，我不舍得讓你為難。”